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啊，不如去死好了》古墨墨 文案： 总是想自杀的大叔和他的小年轻的故事。 “我爱上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小家伙。”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禾，顾清让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楼上楼下 　　十一月的夜风凌厉无比，柏禾靠在五十层楼高的天台上，手指夹着快要烧完的烟头。 　　火点一跳，灼伤了他的食指，他这才发现烟已经没有了。叹了一口气，他掐住烟头往围栏上磨。 　　十一月的夜风凌厉无比，五十层楼高的风景不过如此。 　　啊，现在就跳下去，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他想到此，立刻就转身，弯腰往下面探。 　　楼下灯光明亮，车水马龙，是最普通的城市景象。 　　“主......主任！” 　　柏禾“嗯”了一声，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回头。一个颇具卖相，算得上是风姿卓越的青年站在门口。本来他是站在哪都是画一般的俊美青年，只是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傻了。 　　“怎么了？”柏禾用他惯用的懒洋洋的声音说话。 　　“主任，你现在这是在干嘛？”他伸出手，本来是想马上跑过来拉住他的，又怕刺激到他，所以一时举步不定。 　　他那踏出脚步又收回去，收回去后身体又在前倾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柏禾站了回去。 　　他马上跑过去，把柏禾拉离围栏。 　　“主任，都下班了，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心有余悸。 　　柏禾有很多的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可是他就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刚刚有点想自杀。” 　　顾清让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么晚了，不如我们吃个饭再商谈这件事好吗？”说完，他就要拉他走。 　　柏禾不愿意挪动脚步。“吃什么？” 　　“呃......转角处开了一家不错的面馆。” 　　柏禾转身，“果然还是现在自杀吧。” 　　“不介意的话我来做吧，你想吃什么都行。”顾清让马上挽留他。 　　“海鲜吧。” 　　“有点贵啊。”他才刚上班几个月，一点积蓄都没有。 　　柏禾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拍给他。“走吧。” 　　他们坐电梯下去，顾清让把钱包往胸口捂，他一下子看着显示楼层的数字屏幕，一下子又看着好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电梯墙壁上的柏禾。 　　电梯一到，柏禾率先走了出去，“来吧。” 　　柏禾有车，虽然是普通不过的小轿车，可是也比整天搭地铁上下班的顾清让方便一些。 　　柏禾踩着油门奔驰在城市的道路上，虽然车速并不快，可是顾清让坐在旁边，还是害怕地死死拽住安全带。 　　“我想死也不会带上你的，放心吧。”柏禾“啧”了一声。 　　“是......” 　　一路顺利，他们很快就在一家大型菜市场那里下车。顾清让战战兢兢地问柏禾想吃什么，柏禾这边随手一指，那边随手一指，最后顾清让拎着好几个袋子，拼了命拉他离开。 　　到了公寓，两人进到电梯，柏禾的手在十四楼和十五楼之间犹豫，“去你家煮还是我家？” 　　“主任家的工具齐全吗？” 　　柏禾烦躁地揉乱头发，又想吸烟了。“不能再齐全了！” 　　顾清让放下食材，按下了十四楼的按钮。 　　顾清让不是第一次进他家的门，可是房内是这等狼狈模样还是第一次。“打扰了。”顾清让下意识喊道。 　　“只有我和你，你这是和谁说话？”柏禾看他，眼神犀利无比。 　　顾清让吞了吞口水，“和主任说。” 　　“进来吧。” 　　顾清让提着大袋小袋进去了。 　　“你先去洗澡吧。”顾清让提建议。 　　“不。”他虽然现在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可是还是有点良知的。“我来帮忙吧。” 　　顾清让只有在这件事情上强硬，“请你去洗澡吧。”然后小小声地抱怨，“反正你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说得好有道理，柏禾无言以对。 　　去寝室拿了衣服，刮胡子的刀摆在桌子的上面。柏禾拿起剃须刀，再次蠢蠢欲动。 　　突然，门被打开了，顾清让探头将来。“虾要清蒸还是做椒盐虾？” 　　“清蒸。” 　　“好的，洗好了就出来吧。”他下一瞬间又走了。 　　柏禾放下剃须刀，去洗澡了。 　　当他出来的时候，饭菜的香气四溢，而且客厅也干净整齐了不少。顾清让围着围裙，正在等汤滚。 　　“OK！”他关火，“主任你坐好。” 　　柏禾：“我没有那么厚脸皮。” 　　他们一起把菜端上桌子，长桌上摆满了菜。柏禾现在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过分了。 　　“吃吧，吃吧。”顾清让用慈爱的眼神看他。 　　柏禾抓起一只螃蟹，然后埋头苦吃。 　　顾清让叹气，倒了一杯水给他。 　　“吃啊。”柏禾说。 　　“我吃着。”顾清让回答。 　　柏禾低下头。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顾清让开始收拾东西。 　　“啊，就算吃饱了，还是想死。”柏禾瘫坐在椅子上。 　　顾清让正打开水龙头洗碟子，“失恋还不至于死人哦，主任。” 　　柏禾睁开空洞的眼睛。 　　其实他不是因为失恋才想死的，他从很久以前就想死了。 　　当他第一次去到海边，海鸥从天空掠过起他就想死了。它们飞翔在清澈的海水之上，却又被压在瘆人的天空之下。柏禾看着它们盘旋、盘旋、远去、又徘徊，它们时而独自面对，时而与同类相互摩擦。 　　看到这样的景象，他第一次思考死亡。 　　就跟这些小鸟一起，将生命的最后陷于这无限。 　　然而那时候，妈妈的手拉住了他，说，太晚了，海边要凉了，我们该回去了。 　　死亡是不会摆脱他的。 　　顾清让问：“我今晚能睡这里吗？” 　　“诶，怕我自杀吗？” 　　“就是怕你自杀哦。” 　　柏禾看他洗完碗，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擦手。“那我要去找换洗的衣服给你才行。” 　　顾清让洗完澡，问：“我能在你的房间打地铺吗？” 　　柏禾没有反对，不过还是问了句，“我是gay哦，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你对我没兴趣吧。” 　　柏禾这次不回答了。 　　关上灯，柏禾睡床上，顾清让睡地板。 　　“想问发生了什么么？”柏禾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顾清让打了一个哈欠，“你要说吗？” 　　柏禾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他突然就跪在我的面前。” 　　“呜哇。” 　　“他说对不起。” 　　“他出轨了？” 　　“他说对不起，我好像无法继续爱上你了。” 　　柏禾自言自语：“他一直反复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嗯。”顾清让的眼睛已经快合上去了。 　　对不起。 　　柏禾也合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 　　妈妈，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来拉住他了。 　　“你最近的工作很糟糕！”上司拿着文件夹，叹了一口气。 　　柏禾问：“要我辞职吗？” 　　上司再叹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柏禾看着他。 　　“唉，算了，你先出去吧。 ” 　　柏禾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回到了部门的时候正是休息时间，茶水间里的年轻人打闹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起主任啊，姓氏很特别啊。” 　　“名字也很特别。” 　　柏禾觉得他的名字超正常好嘛。 　　“想到主任的名字呢......” 　　“薄荷糖。” 　　柏禾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那是顾清让的声音，“超级可爱，薄荷糖。” 　　超级可爱，薄荷糖。 　　“你是小学生吗？”年轻的下属哈哈大笑。“还根据读音给人名字联想。” 　　“说起来，小清你的名字也很特别啊。” 　　“这是我太爷爷的名字。”顾清让说，“爷爷太想死去的爸爸了，就把名字送给了我。” 　　“确实像民国时候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顾清让受不了这个哈哈党了，“我出去拿手机。”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走回位置上，默默坐下，然后也舒展身体，开始无念无想。 　　薄荷糖。 　　他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吓了一大跳，没有想到实习地方的直属上司就住在他的楼下。而且那天他路过的时候，他正好和男朋友在外面吵架，顾清让由此知道了柏禾是个同性恋。 　　顾清让伸出手去摸手机，他其实挺想直接跟柏禾吐槽的，一把年纪因为失恋想自杀可是一点都不帅啊。 　　可是柏禾一定会面无表情反驳他，我本来就一点也不帅吧。 　　顾清让点开通讯录，久久也不知道自己要找谁。 　　下班时间到，现在的年轻人一到点就恨不得关电脑拔腿就跑。 　　柏禾很惭愧，他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是也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性子。 　　他本来准备去开车的，可是他一走出电梯门口，就看见顾清让的背影。他忍不住收好车钥匙，一路跟着他走。 　　顾清让的路线非常明确，就是去搭地铁。下班的高峰期，人挤人，柏禾窝在角落，望着同样淹没在人海中的顾清让。 　　顾清让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戴着耳机，任由人群把自己推来推去。 　　下了地铁，还要搭一趟公车。 　　顾清让坐在前面，闭上眼睛休息。柏禾正好上车，走到了车厢的最后。 　　公交摇摇晃晃。 　　柏禾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又把目光投向窗外。 　　公车走过生锈的拱桥，放学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在旁边欢声笑语。 　　人生的每一次脚步都是在旅程上，然而这份无法再出发的心情该如何倾诉？ 　　顾清让没有抬头望周围的人，到站了以后就直直下车，柏禾自然也继续跟了上去。 　　回到小区楼下，顾清让上了最开始来的电梯，当门快要完全合上的时候，柏禾走过。显示屏上示意电梯已经往上走了，柏禾按下另一边的按钮，然后坐上了另一部电梯。 　　他走在十四楼的走廊里，顾清让走在十五楼的走廊上，两人开门，进去，锁门 。 第2章 菠萝包和甜甜圈 　　人行道上，绿灯还没有变换，柏禾握着一杯咖啡，呆呆地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 　　要是现在踏出去，一定可以轻松死掉吧。 　　可是被车撞死，死状一定很难看。不，都要死了，样子倒是不可怕。主要是万一撞了个半生不死，躺在医院看着钱花光了，自己残废了又没办法赚钱，那就太糟糕了。而且司机要是有了阴影，以后不敢再开车上马路了，那他就是犯下弥天大罪了。 　　说起来，他存了挺多钱了，还没安排好要怎么处理。 　　想到诸多问题，他的脚一下子踏出去，一下子又收回来。 　　就在他如此蹉跎的时候，绿灯亮了。人群开始走动，因为他站着不动，还被不少人撞到了后背。 　　“主任？” 　　柏禾看着一只手拉起了自己，把自己往前面拖拉。“再不走就又要等下一个绿灯了。” 　　顾清让。 　　“你今早的早餐是面包吗？那也太大包了吧。”顾清让跟他搭话。 　　过了马路，他麻木地递过袋子给他。“拿去和他们一起分了吃吧。” 　　“呜哇，给我们的吗？多谢啦。” 　　柏禾点了点头，轻飘飘地向前走。 　　顾清让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也不是他对柏禾有什么意见啦，不过他是真的好奇柏禾的前男友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呢？ 　　柏禾走了两步，发现顾清让没有跟上来，不由得疑惑地回过头。 　　顾清让摇摇头，走到他的身边。 　　关于柏禾的前对象，顾清让还有印象，因为那是一个矮矮瘦瘦的清秀男孩子。他平时喜欢做家务，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一看就知道是gay。 不过他前女友说过，这年代gay可是对男孩子的高级称赞。 　　而柏禾，人到中年，事业成就一般，性格阴暗，生活五级残废。 　　柏禾正在茶水间，他呆呆地看着热水器里出来的白开水装满自己的杯子，然后一边吹热气一边慢慢吸一口。 　　顾清让正站在他的旁边，细细打量。看不懂，真的看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 　　柏禾喝了热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柏禾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顾清让很小心地提问，“主任喜欢什么类型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新的？” 　　柏禾啜着咖啡，抬眼看了他一眼，一点回答的欲望有没有。 　　“我大学有一个朋友，也是那边的人。长得很好看，虽然脾气不是很好，可是家务活做得可棒了。” 　　柏禾放下咖啡，“周阙其实并不是我的爱好类型，你不必用他当模版介绍对象给我。” 　　顾清让笑得十分腼腆，“周阙是谁？” 　　柏禾看了他一眼，拿起杯子离开茶水间。“我前男友。” 　　顾清让：“哦。” 　　看吧，性格真的是非常糟糕！ 　　而且柏禾还是一个十分纠结的男人。 　　顾清让曾经在小区隔壁的面包店里偶遇柏禾。他那时候正在买面包，套着黑色的大外套，大冬天还穿着家居拖鞋。他先拿起了一个普通不过的菠萝包，然后又夹了一个蓝莓甜甜圈。走里两步，他的视线粘在面包柜上，突然打开柜子，把菠萝包放回去，夹了一个鸡肉汉堡包。换了面包以后，他还没有走，思考了一会儿，又把菠萝包夹回来，把甜甜圈抛弃了。 　　顾清让发现他并没有看到自己，他拿着四块钱买了一个三明治，马上就离开了。 　　后来他去菜市场逛了一圈，发现柏禾也在，还提着面包店的袋子。“主任，你买了什么面包？”他好奇问道。 　　柏禾抬起脸，下垂眼让他显得更加没有精神。“菠萝包和甜甜圈。” 　　顾清让微笑。 　　“你买了什么？” 　　“三明治。” 　　“年轻人吃多点肉。” 　　“嗯。”他盯着柏禾已经买好的一大袋零食。 　　柏禾发现了他的视线，默默抱紧零食。“千万不要吃什么垃圾食品。” 　　他没有要你的食物的意思。 　　“我煲汤，晚点端一碗给你。”顾清让说。 　　柏禾毫无感激之心，只是呆呆地点头。 　　自从顾清让发现柏禾闹自杀以来，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他家。如果因为他的冷淡，在一个明媚的早晨，听到警车的声音，然后被告知楼下有人死了，那种感觉一定糟糕透了吧。 　　柏禾知道了他的想法，很诚挚地说：“那我答应你，要是死的话一定跑得远远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顾清让哭笑不得，“你就不能不死吗？” 　　柏禾端出洗干净的水果给他吃，端坐在沙发上，“当然不可能了，是人都会死的啊。” 　　“你的家里人会伤心的哦。” 　　柏禾拿出一根牙签给他，“快吃，看，我把苹果削成兔子的形状了哦，超级厉害。” 　　顾清让接过牙签，戳了一块十分丑陋的兔子苹果。“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哪里好的？” 　　柏禾就那样撑着下巴，看着他一口一口咬着苹果。 　　顾清让被他的视线激得一身恶寒。 　　柏禾开口：“我爸爸那边他是独生子，我妈妈那边她也是独生女。爸妈要结婚的时候，外婆外公不同意，所以妈妈就和他们闹掰了。我爸爸在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在外面找女人，然后他们就离婚了。离婚以后，我妈独自带着我生活。结果我快大学毕业的时候，她就出事故死了。” 　　顾清让发现嘴里的苹果变得苦涩起来。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家里人不会伤心的。” 　　顾清让用那种黏黏糊糊的视线看着他，欲言又止。柏禾眨了一下眼睛，顾清让觉得他的眼里都是泪光。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顾清让一时哑然。 　　“是不是很怕你等下一走开，我马上找个没人的角落自杀了？” 　　“呃......” 　　“是不是觉得我眼睛都是泪光，虽然是个没有特点的大叔，可是都想呵护在手上？” 　　顾清让：“是的，可是你这语气不太对劲啊。” 　　“因为我并不在意啊。”他倒在沙发上，“可是周阙听了我这些话就觉得更加离不开我了。” 　　什么意思？可怜也是一种魅力吗？ 　　“顾清让，你是同性恋吗？”柏禾问。 　　顾清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视线乱瞄，“我当然不是啊，我的前任和前前任都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嗯......”柏禾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长成你这样，性格也好，生活能力又棒，可是却只有两个女朋友啊。” 　　对他的评价真高。 　　“那么就是你是那种占有欲很高的人吧，对第一任女朋友一定很好的，无微不至。我猜猜，那个年纪的小孩懂什么呢，一定觉得那样的你很烦吧，虽然舍不得还是分手了。” 　　顾清让嚼苹果的动作一顿。 　　“你后来就懂了爱情是需要节制的，所以就成长了，后来交了第二个女朋友。可是第二个女朋友跟第一个性格完全相反，她知道你很优秀，可能是因为她并不是那么优秀的人，一直担心你被抢走。你虽然再三保证，可是她都不能安心，然后终有一天......” 　　“我要回去了！”顾清让突然站起来，把牙签往桌子掷，拿起外套就往门口走。 　　柏禾：“......一路好走。” 　　顾清让大力打开门，并且大力关上门。 　　听见大门传来“砰”的声音，柏禾咬住拇指。他这次似乎太过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柏禾再也没有在家里附近看见顾清让。两人明明在一个办公室，见面的机率也不大。 　　“顾清让呢？”他问坐在他隔壁的同事。 　　“他去跑活动了，主任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给他。” 　　同事接过一大袋泡芙。 　　柏禾再递了一袋给他，“这个你们分了。” 　　同事依然懵然的样子。 　　柏禾一脸无辜地飘回办公桌。 　　啊，活着就是恶心，不如去死好了。 第3章 年少年长 　　要是能投胎，柏禾决定下辈子要当一只猫头鹰。 　　“为什么？”上司笑问。 　　“盯死你。”柏禾翘起脚，烦躁地摊开书，“很晚了，你可以快点审阅完毕，让我回家吗？” 　　“哟呵，你这种态度我很不欣赏哦。” 　　“呵呵。” 　　在小区楼下买了一大块面包，柏禾一边咬着干巴巴的晚饭，一边赶向电梯。 　　好久没有吃暖烘烘的饭菜了。当然啦，因为他惹饭主生气了嘛。进去电梯，柏禾按下第十四层的按钮。他按完以后，手指刮上十五楼的按钮。他其实也可以现在跑去十五楼，在顾清让的面前表演一下营养不良然后晕倒的戏码的。顾清让的豆腐心一颤，他就又有饭吃了。 　　他一走神，结果忘了在十四楼走出电梯，又跟着别人跑到天台去了。他烦躁地吹着冷风，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烟头的微光在黑夜中闪烁，柏禾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吸烟来着？ 　　说起来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可是曾经的他可是早睡早起，健康向上，简直就是明媚的男子。 　　可惜他有一天明白了，幸福也好，不幸也罢，所以的一切都有可能瞬间消逝。 　　所以跟他迷上吸烟有什么关系？ 　　柏禾又佩服起自己跳跃的思维。 　　风一吹过，柏禾一个激灵。“好冷，还是快点回去吧。” 　　为了可以偶遇顾清让。他还特意在二十楼出去，然后故意走过十五楼。在他走过第十遍的时候，他发现顾清让是不会出门的了，于是自认为很cool，甩甩头回家去了。 　　顾清让今早故意走过十四楼，果然如他所预料，没有偶遇上柏禾。 　　今天早上没有活动，他在办公桌上坐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看见某个经常靠倒水走动的人。 　　顾清让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抓住了旁边的人的衣袖，“郑袖，主任怎么一早上都没有出现过。” 　　“你有稿子要让他审吗？”郑袖问。 　　“是啊！” 　　“他今天早上去开会了，下午才回来。” 　　顾清让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哦，这个给你。”他拿了一杯咖啡给他。“这个是主任让我发给大家的。” 　　顾清让摸着冷了的咖啡，“谢谢你现在才递给我哦。” 　　“哎哟，现在的小年轻。”比顾清让大一岁的郑袖抱怨，“我这不是忙到忘记了吗？” 　　就那样到了下午，顾清让就遇到了柏禾。他和他的上司一起站在楼下，上司蹲下去逗门边的野猫，一副甚是欢喜的样子。“多可爱的猫咪呀。” 　　柏禾抱胸而立，不敢苟同。 　　“哎呀，会不会吃不饱睡不好，真是让人担心。” 　　柏禾高高在上，淡然道：“野猫，是不会死的。野狗，也不会死的。可是，人，就说不定了。” 　　上司：“......” 　　顾清让：“......” 　　“你该养条狗培养一下你的爱心。”上司皮笑肉不笑。 　　柏禾：“自己都养不了还养什么狗。” 　　林睿决定对着这个男人缄默。 　　顾清让摸了摸头上无形的黑线，虽然他又变回这副难搞的样子，可是起码精神多了，没有动不动就闹自杀。 　　可是两人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交流，还是没有说过别的话。这就像极了他刚来实习的那一段时间，他默默地看着一只懒洋洋的刺猬栖息在只属于自己的森林里。 　　又说得上话的时候在一次下班，电梯里人挤人。顾清让这种小年轻自然遗憾地撇头，选择等下一班电梯。 　　可是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来了两班电梯都是这样的景象。到了第四班电梯来的时候，顾清让一咬牙就挤了进去。“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 　　顾清让一愣，他抬头，正好看见柏禾低下头，他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里面一拉。顾清让更呆了。 　　“叮。” 　　柏禾放手，“你站太外面了，电梯门合不上。” 　　“喔。”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大多数人从一楼出去，柏禾没有动，顾清让也没有动。接下来负一楼的大门开启了，剩下的另一部分人出去了，柏禾没有动，顾清让也没有动。 　　柏禾：“你也有车停在负二楼？” 　　顾清让：“没有。” 　　柏禾：“......” 　　顾清让吸气，“不知道主任能不能好心地、顺便地带我回家呢？我今天貌似没有零钱，搭不了地铁和公交车。” 　　柏禾：“......”开什么玩笑，他分明看过你有地铁公交卡的吧。“可以。” 　　两人上了车，顾清让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以后，一时无语。柏禾自然也不会说话，开着车，走位漂亮，顺利地开出了车库。 　　“其实我打算今晚做鸡排的。”顾清让突然开口。 　　柏禾：“哦。” 　　“主任今晚吃什么。” 　　柏禾没来由的心酸，“沙县。” 　　顾清让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又勉强镇定下来，“昨天呢？” 　　柏禾觉得昨天就是今天，“兰州拉面。” 　　顾清让：“......”他们的小区说高级到哪里也不会，可是也不是在步行街附近，他是怎么找到这种店的？ 　　“要一起吃吗？”顾清让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时候红灯亮了，前面的车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急停，柏禾也不得不急刹车，顾清让身体往前倾，没来由地心一惊。 　　“好啊。”柏禾的脚还留在刹车上。 　　顾清让摸着心脏，“嗯。” 　　柏禾回到小区停好车，跟着顾清让上了电梯。他看着顾清让按了第十五层楼的电梯，然后默默敛了双目。 　　“好了，换鞋子吧。” 　　到了房子里面，顾清让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给他。柏禾默默换上，然后跟着他进去。 　　毫不意外，顾清让虽然是一个男人独居，可是地方却干净得不可思议，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顾清让请柏禾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雪糕给他，“先吃着等我吧，不过晚点要吃饭，所以不要全部吃完，吃一半就好，剩下的带回去。” 　　柏禾捧着雪糕，傻傻坐在沙发上。 　　顾清让还开了电视，把遥控器放他旁边。 　　“我想看电影。” 　　顾清让迅速帮他调了有线电视。 　　柏禾：“......”讲真，顾清让的老妈子性格实在是太可怕了。 　　晚餐顾清让做了黑椒鸡排，还贴心地洗干净了水果。 　　酒足饭后，柏禾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影，觉得自己似乎被圈养起来了。 　　当时他随便按了一个电影，似乎是一个文艺片。一个好看的男人一直在骗一个小女孩，他用故事和她做交易，希望她去帮他拿一些不好的药，结束他瘫痪的身体。 　　要改变明天就要从今天开始。 　　这种事情我都知道，可是呢，可是呢…… 　　柏禾身体一歪，鼻子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顾清让感受到一个重物倒在自己的半边身体上，他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柏禾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等柏禾醒来，他发现全身酸痛，按着额头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了下去。“啊。”他想起来了，他居然在别人家睡着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一定是因为电影太无聊了。 　　卧室的门打开，刚换好衣服的顾清让扔了新的牙刷和毛巾给他。“处理一下，吃完早餐就下去洗澡换衣服。” 　　“早餐呢？” 　　“你在家肯定是老大爷。”顾清让叹气，“快去刷牙！” 　　柏禾抱着牙刷和毛巾，乖乖进洗浴间了。等他出来的时候，顾清让正在桌子上摆筷子。柏禾的脚步停住，一瞬间不敢踏过去。 　　“还不过来！是不是想迟到！” 　　柏禾：“你好像老妈子。” 　　顾清让：“......” 　　晚一些的时候，顾清让又搭着柏禾的顺风车去上班。 　　日子如此日常而又无聊。 　　一天的晚上，大学的朋友跑来了这个城市，并且约顾清让去玩。顾清让欣然赴约。 　　两个人在安静的酒吧里碰杯，畅谈离开学校以后的生活。聊到兴致处，朋友一口灌了一大杯酒。“喝啊！你以前不是最爱喝酒了吗？” 　　顾清让拍他的脑袋，“我明天是要上班的！” 　　“是吗？真可惜。”朋友已经醉了，“你以前可爱喝了，还容易喝醉，一喝醉老是做出很多麻烦事，我们尽帮你收拾。” 　　顾清让不承认自己酒品差，又一巴掌拍过去。 　　朋友被他拍到尿急。 　　等朋友去上厕所的时候，顾清让一个人默默喝着果汁。酒吧里的灯光暗黑迷幻，一个行人一时眩晕，然后撞了过来。 　　顾清让回头。 　　“对不起。”对方一愣。 　　顾清让也一愣。 　　面前的男人瘦瘦小小，顾清让看过他几面，正是柏禾的前男友。 　　他显然也是认出来了顾清让，于是没有立即离开。“他......还好么？” 　　顾清让以拎着酒杯的姿势拎着他的那一杯橙汁，“还好，不就是刚开始三天两头闹自杀，然后萎靡颓废而已。” 　　周阙在他的旁边坐下。“虽然这话说得有些没有良心，可是他可不是因为我才想要闹自杀玩颓废的。” 　　顾清让斜瞄了他一眼，玩颓废当然不关你的事，可是闹自杀总跟你有关吧。“不过我倒有一件事好奇的。”顾清让问，“你到底看上那个男人什么啊？” 　　周阙闻言，毫不犹豫地拍出手机，打开相册，调了一张照片给他看。 　　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还没有那么瘦并且年轻些的周阙，一个是一个大长腿美女，另一个是一脸灿烂笑容，闪闪发亮的美少年。 　　顾清让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 　　周阙：“我，柏禾当年的女朋友，柏禾。” 　　顾清让目瞪口呆，“这个一脸明媚的少年是主任？不对，他不是弯的吗？为什么会有女朋友？同骗？” 　　“他以前不是弯的。” 　　那时候何止不是弯的，看起来性格也不是黑的。 　　“柏禾本来就有一些轻忧郁向，后来一连串经历自己母亲去死，没人管没人顾，有段时间像行尸走肉一样天天泡在酒吧还被人泡，最后被人掰弯，一下子性格就变成那个样子了。” 　　顾清让知道自己做这种事情有些不太礼貌，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拿起周阙的手机，凑前去看。这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青春气息的人是柏禾？ 　　“谁掰弯他的？”顾清让抬头看着周阙。 　　周阙：“不要用看禽兽的目光看我好吗？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那看来又是个谜。 　　“甚至柏禾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看来是炮/友。 　　“是一个高中生。” 　　那是犯罪。 　　周阙没有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那件事。“那时候柏禾整天忧郁，时不时就泡酒吧，因此也跟女朋友分手了。那一天他又坐在那里酗酒，然后有一群高中生也在酒吧里玩。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吧，然后有一个高中生跑过来，一把抓住柏禾，跟他深吻。” 　　顾清让也曾有过那么疯狂的岁月，一下子就能理解。“那时候流行真心话大冒险。” 　　“柏禾被他掰弯了。” 　　“......” 　　“其实我觉得他与其说被掰弯，不如说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对那个男孩子一见钟情而已。” 　　顾清让想吐槽，真是不浪漫的爱情。 　　周阙收起手机，“就说到这里，再见。” 　　顾清让喊住要离开的他。“看得出来你也是真的喜欢他，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得到他以后还要离开呢。 　　周阙皱紧眉头，然后叹气。“因为我觉得他爱不上我。柏禾就是这样，他想抓住任何可以让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牵挂，他费劲了力气想要爱上我。可是，他貌似做不到。做不到还要勉强，这模样我看着也讨厌。” 　　“他会自杀哦。” 　　“他一直都在自杀哦。” 　　周阙挥挥手，“走了。” 第4章 记忆里遗忘中 　　顾清让今天下楼去扔垃圾的时候偶遇了刚回到家的柏禾，他提着袋子，难得先开口，“要不要吃汤粉？”他说完，静默了一会儿，“宵夜。” 　　顾清让保持着扔垃圾袋的姿势，一时傻了。今天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柏禾带着他去他的房子，顾清让本来以为一打开门就会看见一大堆垃圾涌出来，可是意外的，里面整齐干净。 　　“来，换鞋子吧。”柏禾弯下腰，拿出一双鞋子递到他的面前。 　　他那一瞬间温柔的眉眼，让顾清让一阵恍惚。“谢谢。” 　　柏禾让他在客厅坐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给他，他做完这一套动作以后，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想起，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放到顾清让的手边。 　　顾清让目瞪口呆。 　　柏禾回想自己的一系列动作，满意地翘起嘴角，然后坐下打开袋子。“是猪脚粉哦。”他还帮他拆开筷子、打开盒子。 　　“谢谢。” 　　“嗯嗯。” 　　两人离得近了，顾清让才发现另一件事，“你喝酒了？” 　　柏禾掩住嘴巴，“是啊，味道很大吗？” 　　“喝了很多？”顾清让也帮他打开筷子。 　　“是有一点。”他愁眉苦脸，“其实我是不想喝的。” 　　“我又没有要追究。”他咬住筷子。 　　“一直喝酒，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所以我就买了粉回来。” 　　“那为什么买两个？”顾清让开始吃了。 　　柏禾说：“难得周末，感觉你会想吃宵夜。” 　　他漫不经心，顾清让却差点呛坏自己。“咳。”那是他认识的主任会说的话吗？他现在该不会是做梦吧？ 　　“脏死了。”柏禾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很好，这才是柏禾。 　　“擦擦。”他拿纸巾给他。 　　顾清让接过纸巾，柏禾端起碗，开始大口吃粉。 　　顾清让的这顿宵夜吃得不□□稳，他觉得是不可能，可是他要怎么才能肯定的告诉柏禾，他一定不会是同性恋。 　　相顾无言，宵夜吃完。 　　顾清让摸着涨起来的肚子，正打算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下，这时候柏禾开口了。“那么再见。” 　　顾清让一脸懵逼。 　　“都11点了，回去睡吧。”柏禾觉得自己十分体贴，“垃圾我会收的。” 　　顾清让被推到门口，然后他看着大门紧闭。 　　“你......”他举起了拳头，哭笑不得，“活该你单身。” 　　顾清让走楼梯上去了，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吐槽柏禾没有眼色呢，难道柏禾留他下来对他有意思，他就会乖乖就范吗？ 　　太可怕了。 　　最近新闻中心有各种各样的专题，大家都忙得飞起，顾清让在早出晚归中也就渐渐遗忘了那晚的疑惑。 　　这一天，他依旧忙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到家。他走到花坛旁的时候，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可怕的干呕声。他皱眉，然后寻着声音走过去。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垃圾桶旁边，在黄橙橙的照明灯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白纸。 　　“主任！”顾清让马上跑了过去。 　　柏禾的眼角泛起了生理反应的泪水，一开口声音轻不可闻，“我......肚子好痛。” 　　顾清让看着他捂住的身体部位，急得声音都在颤抖，“那不是肚子。” 　　他马上背起柏禾，跑出大马路上搭车去医院。 　　结果柏禾是得了急性肠胃炎，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抱着被子□□着，吊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 　　“果然，早就该去自杀。”柏禾就只有这个感想。 　　顾清让摊在椅子上，颇有感触。“你能感受到痛，是因为你正活着啊。” 　　柏禾赞同，“所以死了就不会痛了。”不会辛苦，不会烦恼，还可以见到一直想要见到的人。如果他的母亲见到了他，要教训他，他连借口到想好了。 　　因为没有人拉住我，而我在悬崖边上遇到了塌方。 　　“休息一下吧。”顾清让累了，“差不多天亮了，我晚点还要回去工作。” 　　最近工作量很大，带着顾清让的那个人又是一个急性子，顾清让给这操蛋的日子给折腾得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眼睛下面是严重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颓废的感觉。 　　柏禾另一只没有吊药水的手扒拉在不远处空床上的被子，然后盖到他的身上。他本来是想叫他去隔壁空床上睡的，可是他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顾清让去新闻中心，帮柏禾请了假。由于柏禾不在，大家的工作更加繁重了。柏禾的存在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他们在他请假的第三天犯了一个大错误全组人不得不留下来接受林睿的批评。 　　顾清让又在圆月下拖拉着脚步走向回家路。 　　其实柏禾说得对，他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不是说真的要去死，只是有时候确实会泛起这样的念头。 　　在他和父母产生了巨大的矛盾的时候，因为前途而迷茫的时候，知道现实的残酷而无法改变的时候。当年的傲气现在变得一点也不值钱，被生活的冷气一吹就不得不降价打包出去。 　　柏禾：“你很矫情。” 　　顾清让：“主任，我好歹是冒着冷风过来看你的，嘴巴不要那么毒可以吗？” 　　柏禾让他过来。 　　顾清让上半身探过去。 　　柏禾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顾清让抬眼，正如他所知道的，柏禾的表情一柔和下来便是温柔似水。“不如和我一起死吧。”他开口。 　　顾清让立马闪过他的手，一脸敬谢不敏。 　　“开玩笑的。”他抓住他，“你呢，要活得长长的，活得幸福快乐，然后成功。”他微笑，“然后就可以打他们的脸了。” 　　顾清让心里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你呢？” 　　柏禾大吸气，“我已经打了很多下那些人的脸了。” 　　“我是问你你不想活得长长久久又幸福快乐？” 　　“就凭我？”柏禾指着自己，“一个没有丝毫魅力的gay？” 　　“也不是那样......”顾清让沉默了一会儿，“话说，主任你以前是长得挺好看的吧？” 　　柏禾噗嗤一笑，“你听谁说这些可笑的话。” 　　柏禾住院几天消瘦了许多，可是可能是因为反而保持了充足的睡眠和饮食，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就算现在胡子拉杂的，看着也比以前好。 　　顾清让自然不会说出他遇见了周阙这样的事情。 　　“以前么？”柏禾思考，“一般吧，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顾清让很想反驳，他看过了照片了，明明帅爆了。 　　如此过了这个星期，大项目在惊险中完成。林睿代替柏禾请了他们一个部门吃饭。 　　顾清让在宴席中举杯，笑得含蓄。 　　晚饭的后半段，他接到了信息。 　　“我出院了。” 　　柏禾。 　　“晚点去KTV！第二档走起！”郑袖欢欣鼓舞。 　　顾清让笑了笑。 　　唱歌唱到了10点多，顾清让用没公交车为由潜逃了。等他晃晃悠悠回到去，都已经到11点多了。 　　他随手发了一个信息给柏禾，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信息。“还没睡。” 　　顾清让立马跑去楼梯口，跑下楼去。 　　“做什么？”大门打开，人还没有见到，柏禾那不耐烦的声音先传出来。 　　“大家买了礼物叫我拿给你。”他笑吟吟地举起水果篮。 　　柏禾皱眉看他。 　　顾清让傻眼了。 　　柏禾剃了胡须整理了头发，整个人难得清清爽爽的样子。就算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都好看得不得了。 　　“好吧。”柏禾去拿水果篮子，他尝试了好几次，最后叹了一口气，“放手好吗？” 　　“呃......” 　　柏禾从篮子里面拿出一颗苹果给他，“好了，派遣费，谢谢。” 　　顾清让松手。 　　柏禾把篮子抽进去，然后关门。可是大门合不上，他低头，顾清让放了一只脚卡住了门。他反复吸气呼气，“介意收回你尊贵的脚吗？” 　　“主任你什么时候去整容了？” 　　柏禾哭笑不得。 　　经过柏禾的同意，顾清让又进去了。柏禾倒了水给他，然后从卧室里拿出一本明显很有年头的相册给他。 　　顾清让打开相册，然后赞叹。 　　这真是一个从小好看到大的帅哥成长相册。 　　不过这相册就止于20来岁的柏禾了。他趴在酒吧的桌台上，嘿嘿傻笑，那天大概是没有剃胡子的，稍微有些阴郁的气息。 　　柏禾在卧室收拾东西，留下顾清让一个人在客厅。 　　顾清让看着最后一张照片，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虽然说这种话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好像觉得他见过这个人。 　　不单只柏禾这个人，而是这张照片上的柏禾。 　　这个酒吧...... 　　是他读高中的时候那边的酒吧。 　　顾清让不断凑前去看那张照片。 　　“顾清让！一起去酒吧吧！” 　　是，他不是那么老实的孩子，确实在高中的时候就跑去过酒吧。 　　“玩游戏！” 　　他当年确实老是跟着他们玩那些疯狂的游戏，做一些很过分的行为。 　　“去亲那个男人！ 　　“舌吻！ 　　“舌吻！” 　　顾清让的手一软，相册从他的手中滑落，直直落到地上。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如同被天雷轰顶。 　　“怎么了？”柏禾刚好从卧室里出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顾清让喉咙一干，咕噜吞口水。 　　他想起来了，他以前跟着那些疯疯癫癫的同学去酒吧玩，输了游戏被他们指挥去亲一个在酒吧喝醉的男人。 　　当时他走过去，看着他长得不错的面孔，还在凑过去时笑了笑。 　　“大哥哥，我们来接吻吧。” 　　他一手抱过他的后脑勺，然后对着他的双唇就吻下去。 　　记忆之中，他那双因为震惊而睁大的双眼里有星星在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是隔壁长篇完结了，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来呀～去快活呀～的状态。玩了好久～～ 　　一边码这个短篇一边写大纲。 第5章 直的弯的 　　顾清让失眠了，通宵没睡的后果就是他今天直接在研讨会上睡着了。他醒来以后看着白花花的笔记本发呆，最后还是会议的负责人递了通稿给他。 　　顾清让感激涕零。 　　负责人本来要递过去的手突然又收回去了，顾清让疑惑地看着她。 　　“都这个点了，不如先去吃个午饭吧。” 　　顾清让露出社交性的笑容，“好啊。” 　　吃了个饭，顺便互加了好友，顾清让终于拿到了通稿文件。他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工作上作了什么傻事，柏禾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坐着公交车回去，他坐在窗边看着风景变幻。 　　车遇路堵了，停在桥边。 　　说起来，这座桥很有意思，内边是给车走的，外边是给人走的。 　　顾清让坐的车停在那里，他所对的位置，一个人正在翻越外桥。 　　“主任？”顾清让的心脏扑通一跳。 　　那个人回过头。 　　顾清让不顾开车的人的阻止，连忙打开车门，翻过隔绝内外桥的墙壁。“你在这里干嘛？”他听见自己发出紧张又撕心裂肺的声音。 　　柏禾默默地放下脚。 　　顾清让急忙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揪出来。“你在干嘛？”他浑身都在颤抖。 　　柏禾不愿意说谎，只好沉默。 　　顾清让拼命摇晃他的身体，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刚刚想做什么？” 　　柏禾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然后说：“我的东西掉下去了，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浮上来而已。”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因为那东西飘到桥里面了，我站在这里看不见。” 　　“那还好。”顾清让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把说谎两个字给吞进肚子里面。“不要管了，找不回来了。你掉了什么？我买回给你。” 　　“小顾！” 　　顾清让听到有人喊他，他转头。因为道路疏通了，车子没有办法在原地等他了。司机只能留下两个字，然后绝尘而去。 　　“啊！”顾清让蹲在地板上抱头尖叫。 　　柏禾：“现在下班了，活动完了以后你可以直接回家。” 　　顾清让快疯了，“可是我的钥匙和钱包落在办公司，明天开始还是休息日。” 　　本来堵死的大桥现在通畅无比，他坐过来的那部车连个影子都没有了。柏禾还是说，“你试着追上去？” 　　顾清让瞪他。都怪他，没事又闹什么自杀。 　　柏禾生无可恋地躲过他的眼神，“我请你吃饭，房间借你住。” 　　顾清让又开心了，“吃什么好呢？” 　　柏禾恋恋不舍地看着桥下，“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店。” 　　“那走吧。”顾清让拎起他就跑。 　　确实是不错的西餐店，顾清让打开菜单，里面的价格让他一个实习生的心颤了一颤。 　　“你一个人住得起我们小区，我一直以为你的家境还不错。”柏禾把菜单放下去。 　　“其实那是我阿姨的房子，因为他们家去美国了，让我去住，作为交换，我要做好卫生工作。” 　　“嗯。”柏禾应了一声，然后说：“我请客，随便点吧。” 　　虽然他是那么说，顾清让还是点了一份价格不太过分的菜色。“我们这个菜今天有送礼物哦。”店员告诉他。 　　顾清让笑逐颜开，“是什么礼物。” 　　店员收了单，然后拿了一罐糖果给他。 　　“薄荷糖。” 　　柏禾的眼睛一跳。 　　顾清让拎着糖罐，笑眯眯地问他。“主任你以前的外号是不是就叫做薄荷糖？” 　　柏禾叹气。“是啊。” 　　顾清让收起糖果，喃喃自语，“真可爱。” 　　对上这样的直男，柏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哟，这不是.......柏禾？” 　　牛排还没上来，走过的一个路人在指着柏禾大呼大叫。 　　柏禾看了他一眼，皱紧眉头。 　　“我前几天遇到了周阙！”那人说。 　　这下轮到顾清让皱眉头了。 　　“你们怎么分手了？除了他谁还稀罕看上你呀！” 　　柏禾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一点都不想搭理他。顾清让深呼吸，然后直直地看着柏禾。“周阙是谁？” 　　柏禾的手一顿。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之前还和别人交往过。”他一手拿刀一手拿叉，那凶狠的架势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宰了他。 　　路人看了看顾清让，再看了看柏禾。“对不起哈。”他对柏禾说。 　　顾清让拍了一下桌子，那人马上心虚跑了。 　　他一离开，顾清让就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柏禾：“没礼貌。” 　　“没礼貌的是谁呀！”他就差对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爆粗口了。 　　柏禾：“我就是说他没礼貌。” 　　顾清让气呼呼，“本来就是。” 　　“噗。”柏禾忍俊不禁。 　　顾清让脸都红了，“这是什么反应？”他再次喃喃自语。 　　这时候，侍应把牛排端上来了，热气腾腾，香气弥漫。柏禾专门走出去，拿起餐巾帮顾清让围上，眉眼弯弯。“你这小子真可爱。” 　　近距离看着这张收拾过的脸蛋，顾清让觉得他这种gay确实挺要人命的。 　　柏禾盯着他，稍眯眼睛。“不许用这样眼神看我，要不是你是直的，我都快要怀疑你要对我做什么了。” 　　顾清让：“你想太多，只是热气熏到我的眼睛。” 　　“嗯......是嘛。” 　　柏禾要开车不能喝酒，顾清让就一个人一杯又一杯红酒往肚子里灌。 　　“不能喝太多。”柏禾劝他。 　　“有什么。” 　　柏禾在心里对自己说，因为我怕自己会做坏事。 　　等回到家，顾清让光明正大闯入了柏禾的住区。乘着他去给自己拿欢喜的衣服，顾清让掏出了一颗薄荷糖扔进嘴巴里，清凉的感觉驱散了三分酒意。 　　“穿这个？”柏禾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 　　“都可以。”顾清让接过衣服。 　　柏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反应过来了，“我给你去放水。” 　　顾清让：“我们的楼房构造是一样的，我会自己放水洗澡。” 　　“那你去吧。” 　　顾清让带着衣服就进浴室了。 　　柏禾按照往常的惯例，打开电视，拿出一罐酒。明天是休息日，他才敢小酌怡情。 　　浴室里传来花洒哗啦啦的出水声音。柏禾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其实他之前跟周阙同居，两人还真的还不及他现在和顾清让的互动亲密。他讨厌别人靠他太近，也讨厌身上染上别人的味道。当初周阙住进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喷空气清新剂，因为他不习惯闻到别人的味道。 　　明明是交往的两个人，可是周阙却不能靠近他。周阙大概是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保姆一样，所以才要离开的吧。 　　越是在意越是觉得声音越来越清晰。 　　柏禾的联想能力非常丰富，他听着声音，就知道顾清让在脱衣服，在洗身体，在停下来搓弄要洗干净的地方。不知道顾清让他本人知不知道，他一放松的时候特别喜欢仰头，伸展优雅的脖子。 　　他现在一定也仰头迎接冒着热气的水流，透明的液体抚摸他年轻的身体 。 　　柏禾拍了拍自己的脸。 　　糟糕啊。 　　顾清让洗好澡出去，发现柏禾正在看他也喜欢的一部电影，立马就飞窜过去。 　　顾清让身上的这套衣服是他前段时间不小心买大尺寸的，所以他才一直没有穿。顾清让还要比他瘦小一些，穿着这件大的衣服，动作一大他就能看见他锁骨往里面延伸的皮肤。 　　“我也喜欢这部电影！”顾清让想和柏禾深入交流。 　　柏禾把遥控器拍他脸上，语气毫无波澜。“那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要洗澡了。” 　　“去吧去吧，我能拿酒喝吗？”也许是因为有些醉了，他现在胆儿肥。 　　“虽然明天不用上班，可是也不要喝太多。”他指了指冰箱，“喝度数低的。” 　　顾清让欢天喜地去拿酒。 　　等柏禾洗完澡的时候，顾清让已经又喝了一大半酒，眼睛都涣散了。 　　柏禾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然后拿起酒瓶检查度数。“你这家伙......”他不是心疼酒，他是生气这个小子的不听话。“不是叫你喝点红酒就好了嘛？” 　　“是啊。”顾清让就势抱住他的脚，“就是红酒啊。” 　　“我日。”柏禾蹲下去，想把他拉开。“不许靠近我。” 　　顾清让本来还没什么反应，一听到这句话就开始激动了。“不许靠近你？”他抓住柏禾，把他压在身下的沙发上。他拎着柏禾的衣领，醉醺醺地问：你......你是谁呀？国家历史宝物吗？还不许靠近！” 　　柏禾一看见他红了一片的脸蛋，还有颠三倒四的说话方式，马上就明白他喝酒醉了。“你喝醉了。” 　　“我！才！没！醉！”他摇晃他。 　　这就是他的朋友说的，一喝醉就耍酒疯的男人。 　　柏禾被他摇得心情都不好了，“放手！” 　　”主任，你为什么在晃啊？”他一边问一边继续摇晃他。 　　柏禾：“......”他现在心如死灰不想说话。 　　顾清让：“主任你好奇怪。”他抱怨。 　　柏禾：“奇怪的不是主任，是你。” 　　顾清让摇头，“不是，奇怪的是主任。”他放开他的衣服，摸着他的脸，因为看不清视线内的景物所以眼睛稍微眯起来。“你为什么会想自杀呢？明明......明明是活得那么认真的人。” 　　柏禾愣住。 　　“我第一次看见你写的稿件......就有这种想法，这个人真努力啊。然后看到了你，我又发现，这个人真是认真活着。那么努力又认真的你，为什幺自杀，就因为一次恋爱么？” 　　柏禾看着他青春蓬勃的脸，有一瞬间卸下了心墙。“不是的，我不是因为周阙才想死的。”他说，“是我太想死了。”他确实活得认真，他也想成为一个温暖的人。然而，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感受到那种名为爱意的东西。一定就是因为他太过较真吧，所以才困在死亡的迷宫里走不出去。 　　顾清让听完了所有的话，木楞着摇头。“不懂。” 　　柏禾翻了一个白眼。“你现在脑袋塞满了酒精，能懂些什么？” 　　顾清让嘿嘿傻笑，然后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你以前不是同性恋吧？” 　　“不是。” 　　“那么为什么？” 　　听他这么问，柏禾的思绪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其实他也不记得，要知道他那时颓废丧气到了极致，是去酒吧买醉的。那时候喝得就像现在的顾清让一样，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小男生亲了。亲完以后，那个小男生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他就一瞬间心脏狂跳。 　　“你的身上，有薄荷糖的味道。”顾清让闻到了。 　　柏禾如遭雷劈。 　　对，就是这句话！ 　　顾清让骑在他的身上，脸蛋粉红粉红，“主任，要怎么样才知道自己喜欢同性呢？” 　　“简单。” 　　“嗯？” 　　柏禾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然后用力一拽。顾清让朝他冲过去，嘴唇刚好撞上他的双唇。柏禾的舌头钻进他的口腔，他想要和他唇齿相依，口舌相交。顾清让给予他热烈的回应，口水从两人相交的缝隙中流下。“哈啊......” 　　亲到顾清让混浊的脑袋更加无法思考了。 　　“讨厌吗？”柏禾一副研究人员般的口气，只是气喘吁吁，怎么也不是冷静的样子。 　　顾清让迷迷糊糊，“还好。” 　　柏禾抱着他，他一用力，两人位置翻转。 　　“哈啊......” 　　柏禾冰凉的手指伸进顾清让的大衣服里面。因为刚刚的动作，顾清让已经有衣冠不整了，柏禾从他衣领的方向，就看见了自己的手指正色/情地抚摸他挺立的乳/头。 　　顾清让不受控制地挺起胸膛，一只脚缠住他的脚踝。 　　“那这样讨厌吗？”他一步一步试探。 　　顾清让的眼睛里都是隐隐约约的雾气，他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柏禾的另一只手停在他的裤头上面。 　　柏禾的手顺着他的衣服抓住他的后背，咬紧嘴唇。 　　顾清让的手潜了进去，然后动了动。 　　“啊哈......哈......”顾清让抱着柏禾的后背，尽情享受上面和下面的服务。他像猫咪一样攀抓着柏禾，发出细小的求欢声音，等他喷涌而出的时候，他一时摊软了。 　　柏禾拿出湿哒哒的手，给了顾清让结论。“这证明你并不是很直。” 　　顾清让愣住了。 第6章 闲一点淡一些 　　待顾清让酒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翻起飘落在额头上的头发，一时没有反应。 　　昨晚他又喝醉了，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抱着头痛的头，一转身却看见放在床头，晶莹剔透的糖果。 　　薄荷糖。 　　“卧槽！”他一下子蹦了起来，然后头磕向床板。“啊！” 　　他才刚撞上床板没多久，一阵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向这边靠近，然后房门被打开，穿得邋邋遢遢的柏禾探身进来，不满地看着他，“吵死了。” 　　顾清让：“......” 　　柏禾：“再吵给我滚出去！还给不给人睡觉了？” 　　顾清让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是他打包票，现在应该快中午了。 　　柏禾看他不吵闹了，才关上门出去。顾清让在他离开后瘫坐在床上，他看见柏禾淡定的样子，开始怀疑自己记忆中关于昨晚的一切都是做梦了。 　　他默默地躺回床上，又想了好一会儿。另一个世界难题又产生了，他现在莫非是躺在柏禾的床上？那一个自利主义者主任，居然把床让给他睡？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房门再次打开，从门缝里探头进来的柏禾邋遢依旧。“刷牙吧，吃午饭了。” 　　你看，果然到中午了吧。 　　顾清让起床，柏禾带着他，艰难地翻出一支备用的牙刷和一条毛巾。柏禾拿着两样东西，在思考他们到底买了有多久。顾清让看着发呆，忍不住探头过去，“怎么了？” 　　柏禾自我催眠完毕，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顾清让。“没事，去刷牙吧。” 　　“那我去了。”顾清让踩着破旧的拖鞋，转身就走。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阵抽风机工作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顾清让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顺着声音走过去。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在炒菜的柏禾。 　　柏禾睨了他一眼，“你喜欢吃咸一点还是喜欢淡一点？” 　　顾清让不太确定，“咸一点吧。” 　　柏禾用勺子挖起一大勺盐就扔进去。 　　顾清让看着他，欲言又止。 　　柏禾利落地铲起一碟青菜，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肉。 　　顾清让：“主任，炒菜的时候，一般是先炒肉再炒青菜的。” 　　柏禾不管不顾，把肉倒进锅里。 　　“主任，你还没有放油。” 　　柏禾立马加油进去，油花四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顾清让痛心疾首道：“不如你先去沙发坐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柏禾微微一笑，一副人道主义者的嘴脸。“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事情呢？” 　　顾清让已经顾不上上下等级之分了，“你再不让开，我们就要出去吃饭了。” 　　柏禾默然退出厨房。 　　头发没有擦干、宿醉、刚睡醒的顾清让立马投入到与厨房的作战中。柏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得空的时候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发出感慨，“啧啧啧，真可怜。” 　　早知道他昨天就该放他去死！顾清让手持铲子，恨不得一铲子铲在他的脖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顾清让终于把菜都端上来了。柏禾立马去盛饭，见状，顾清让彻底瘫坐在椅子上。 　　“对了，乘汤还热就喝了吧。”柏禾把饭放上桌面后，立马去把一碗汤拿出来。 　　顾清让眉头一跳，然后凑上去闻了闻。嗯，闻起来就很难喝。 　　柏禾坐到他的对面。“醒酒汤。” 　　顾清让被震得三魂七魄出逃。 　　柏禾咬住筷子，“年纪轻轻就酒品不好，未来堪忧。” 　　顾清让一愣，然后不敢提昨晚的事情。他捧着柏禾炮制的醒酒汤，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噗。”他立马用手掩住嘴巴，汤水喷了出来。 　　“脏死了。”柏禾一边嫌弃他一边抽出纸巾给他。 　　顾清让椎心泣血，”主任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柏禾哭笑不得。“本来醒酒汤就很难喝。” 　　顾清让更心痛了。“你是在骗我还是对醒酒汤有什么误会？” 　　“没良心的小家伙。”柏禾帮他擦嘴巴。 　　顾清让被他的手一抬就忍不住仰起头，他看见柏禾正一本正经的给他擦嘴巴，擦完嘴巴以后还抽出新的纸巾给他擦手，动作细腻得让顾清让以为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 　　“吃饭吧，喝不下就不要喝了。” 　　顾清让不想让他失望的，可是他也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去哄他开心。于是他只能用嘴巴来表示感谢，“喝了一口以后，宿醉的感觉马上没有了呢，果然有用啊这碗醒酒汤。”他表情浮夸道。 　　“噗嗤。”柏禾看着他忍俊不禁。 　　顾清让摸了摸鼻子。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美人一笑，这交易一点都不亏啊。 　　“吃饭吧，肚子饿了。” 　　吃完饭，碗筷是柏禾收的。顾清让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另一张桌子上也放着一罐薄荷糖。这已经是他在这个家里发现的第二罐薄荷糖了。 　　“那一家餐厅经常送糖果。”他刚刚好回头看着他拿起那罐糖果。“我有好几罐，薄荷糖和水果糖都有。” 　　“主任，一把年纪了还吃那么多糖，小心蛀牙。” 　　柏禾：“一把年纪了才不会蛀牙。” 　　这个周末，顾清让就呆在柏禾的公寓里，帮他做饭跟他打游戏陪他看球赛。柏禾打游戏牛得一逼，在拳皇里顾清让的角色被他打倒下了，柏禾高兴地举动起双手呼叫。 　　幼稚鬼。顾清让无奈地微笑。 　　“嘿嘿嘿。”柏禾开心得模仿游戏里的动作，跨坐在顾清让的腰上，对着他虚空挥拳。顾清让也不恼，配合他扭头，“啊，啊啊。” 　　“咯咯咯。”柏禾趴在他的身上狂笑。 　　顾清让不知道笑点在哪，但是他开心就好。 　　柏禾正好看见贴在墙上的钟，“到时间睡觉了，明天要上班。” 　　顾清让还贴着他，不敢乱动。“好啊。” 　　柏禾磨磨蹭蹭爬起来，然后把被子和枕头拖到沙发上去，整个人塞进被窝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关灯谢谢。” 　　顾清让走到他的旁边，蹲下去看他。“你就睡这里？” 　　“你不是睡着我的房间嘛。” 　　“那里还有一个房间。” 　　柏禾眨眼睛，“那是周阙的房间，很久没有打扫了，很脏的。” 　　顾清让只能说：“好吧。” 　　关上了客厅的灯，顾清让就钻进柏禾的房间了。他有一瞬间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想法，要是那个散发着薄荷香气的人可以躺在他的身边多好啊。 　　主任。 　　顾清让默念。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因为你才选择来这边实习的。 　　默念完这句话，他又警告自己。 　　我不是gay。 　　第二天醒来，顾清让瞠目结舌地看着西装革履，整理得清清爽爽的柏禾。柏禾说：“林睿说今天要去见重要的人，让我打扮一下。”话虽如此，他拉着领带，一脸不满。 　　顾清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觉得他看见了周阙手机相册中的那位少年了。 　　“怎么袜子没有配套的一对啊。”柏禾转身去找袜子。 　　顾清让对着他的后脑勺，觉得他的后脑勺也好看。 　　柏禾听到奇怪的声音，他一转头，就看见顾清让在用头撞沙发。“那样子撞不死的，撞墙壁吧。”他建议。 　　“你这个自杀恐怖分子。” 　　“你这个扰乱别人生活的恐怖分子。” 　　柏禾穿着西装，一整天都不自在。偏偏林睿在开会，他不能即刻冲进他的办公司，问他到底要带他去见什么人。下班的时间过了，其余的人终于从他的办公司里出来了，他看见了柏禾，立马朝他招手，说话的声响不低。“等会我给你安排了相亲，你先准备准备。” 　　柏禾当下就想拆下领结甩他的脸上。 　　顾清让还没有离开，他鬼鬼祟祟地从背后身后探头。“他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当然知道了。”柏禾无奈。 　　林睿还在向他呼喊，“忘记上一个吧，下一个邂逅正在等着你！” 　　柏禾觉得他太丢脸了，为了让他闭嘴，只好答应他。他一回头，就看见顾清让发黑的脸。“你干嘛？” 　　顾清让皮笑肉不笑：“我有干嘛吗？” 　　“对哦，我刚刚答应跟你一起回去。”柏禾也很无奈啊，他掏出散钱给他。“今天就算了，你自己搭车回去吧。” 　　“我有卡。” 　　“那更好。”柏禾立马收起钱。 　　林睿在那边收拾好东西立马就跑过来拉着柏禾走了。顾清让留在最后关门，他看着钥匙在钥匙孔上旋转，突然好气啊。 　　相亲宴上，林睿找来了跟周阙性格和体型都颇像的少年。柏禾呵呵直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阙真的不是他的理想型。 　　玩到了夜晚，林睿假装接到了老婆的电话，脚底开溜跑了。柏禾独自一人面对少年，也在想逃跑的理由。这时候手机一震，他看了一眼手机。是顾清让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了。”柏禾向相亲对象道歉。 　　然后他跑去隔壁街买了一份最大的炒牛河。回到家门口，顾清让已经蹲在那里等他了。“喏，你要的宵夜。”柏禾走过去。 　　顾清让郁闷地蹲在那里。“对象怎么样？” 　　“对象不怎么样，倒是让我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好多年前，几乎一样的酒吧。“我喜欢上了第一个男生，因为玩游戏输了来偷亲我的高中生。” 　　顾清让听见自己的心脏发出激烈的心跳声，他几乎快要紧张得死去了。“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柏禾看着他。 　　顾清让的喉咙咕噜一滚。 　　“不记得，那个年代的孩子，大概都是非主流吧，估计现在看了也认不出。”他耸肩。 　　顾清让想骂人，谁非主流了，他从小到大都是正统帅哥好不好？ 　　柏禾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看着顾清让笑靥如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短篇啦～写的慢是因为我在写长篇的大纲～ 第7章 觉醒和沉睡 　　顾清让端着炒牛河在柏禾的家里，一时间坐立不安。 　　柏禾正把手搭在领结上，手一用力就解下领带。“我对直男没有兴趣，你不用紧张。”说完，就脱下西装外套往沙发上扔。 　　“我也不是怕你。”顾清让听他那么说就安心了，马上拆开筷子，食指大动。 　　柏禾觉得这还真是个粗神经孩子。“可是你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咔。”顾清让被吓到牙口咬裂了木块。 　　柏禾现在解开了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肌肤。“骗你的。” 　　顾清让不想理会他了。 　　柏禾干脆脱下衬衣然后套上一件T恤。“舒服多了。”他这个大叔瘫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完成了新生。 　　“裤子。”顾清让提醒他。 　　“是哦。”他的手下意识就搭在皮带上，只是还没有拉开就停住了手。他看了顾清让一眼，颇为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回房间换了一身运动裤出来。 　　顾清让的炒牛河已经吃了一半了。 　　柏禾坐在他的对面，以一种看儿子的慈祥眼神看着他吃完剩下的一大碗宵夜。“一共十五块，按照你的吩咐，加蛋加肉不加葱。”柏禾上半身探过去，朝他伸出右手。 　　顾清让刚吃饱，听到这样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柏禾的手指动了动，笑盈盈道：“付钱，赶紧的。知不知道为了赶在这家店关门之前去买宵夜，我甚至主动甩了相亲的对象。” 　　顾清让窘迫道：“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急着出来，没有带钱包。” 　　柏禾：“你就是想吃霸王餐。”他一脸鄙夷他的表情。 　　“微信发红包给你好了。”顾清让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可是他一点开微信，手机就因为电量不足关机了。 　　柏禾叹气：“唉，连作案工具都那么充分，是我输了。” 　　顾清让：“......”怎么他每一次都要在这个人的面前丢脸！ 　　“开玩笑的。”柏禾笑了。 　　他真心分不清他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 　　“吃完以后垃圾放桌面上就好了，晚一些我会收拾的。”他看了一下时间。 　　顾清让已经猜出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很晚了，回去睡吧。” 　　顾清让终于可以吐槽他了：“吃饱了我就睡，我是猪吗？” 　　柏禾：“难说。” 　　鉴于顾清让坚决表示自己一时半会是不会去睡觉的，柏禾找了一部电影播放。“看完就回去睡觉。” 　　顾清让看着柏禾的选片，觉得自己看完了也睡不着的。 　　office有鬼。柏禾还要关上灯看这部电影。 　　男人为了要救红衣女子，从天台上扑过去。然而他一碰到女子，她就化为幻影消失了。男人一个错愕，然后直直砸了下去，掉到车顶上，七窍流血。 　　电影快完了。 　　顾清让的肩膀一塌，他转头一看，柏禾居然看恐怖片看睡着了。 　　厉害了，我的主任。 　　顾清让就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转头看完结尾。 　　电影播完，连接了网络的电视主动接通下一步电影。 　　顾清让在想着怎么安放柏禾，没有马上去关掉电视。然后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那么一幕，两个美国男人出现在办公司。顾清让一愣。 　　顾清让的英语成绩还算优秀，所以他一下子就能把两人的对话翻译成中文。 　　“脱掉衣服，你这□□。”强壮的男人拍了一下眼镜男的屁股。 　　眼镜男一脸受屈辱的样子，迟迟没有动作。 　　强壮男子伸出手扭住他的档下，狠狠用力。眼镜男马上软倒在他的怀里。 　　接下里又是简单易懂的英文对话。“想要我操/你吗？” 　　眼镜男一开始还不开口，强壮男又掐了他的屁股。 　　“哦！操/我！操/我！”眼镜男靠在他的身上，扭动着腰肢，拿下半身去撞他的手。 　　“那就脱掉衣服！你这臭□□。” 　　眼镜男委屈地站起来，然后脱掉衣服和裤子。他西装之下，红绳的绳子勒住了他的身体，胸膛上的乳//头已经肿起来了，□□翘起抵在肚脐上，白色的液体不断涌出。他的双腿直打颤，然后背对着强壮男人趴在办公桌上。他的屁股后面还塞了一些什么，强壮男人拿出一个按钮按下，他的屁股//马上震动起来。“啊！啊！”他一脸高//潮的表情，扭动着腰肢靠近强壮的男人。“操/我！操/我！啊！” 　　美国人拍片就是那么直接，满屏不是“fuck”就是啊啊啊。 　　顾清让无言地盯着柏禾的头顶。 　　“我现在超级丢脸的，你就不要理我了，赶紧关了电视，然后回去吧。”柏禾闭着眼睛，开口说话。 　　顾清让借助电视的光，确实可以看见柏禾脸上一片红潮。他的这个表情，他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在他的脸上看到第二次了。 　　“主任，你就不能看些有剧情的吗？” 　　柏禾还闭着眼睛，“你看□□有看过什么剧情么？这就是剧情，办公司捆绑羞耻play。GV还要跟你从恋爱开始谈起，然后告白、约会、最后才上床吗？” 　　“嗷。”电视里又传来了让人忍不住看一眼的声音。 　　顾清让看了一眼，打了一个颤。“不疼么？” 　　柏禾慢慢睁开眼睛，顾清让正把视线挪回来，就跟他眼睛对眼睛。 　　“疼的。”柏禾说。 　　顾清让说：“疼就不要啊。”男人的那个部位本来就不是做那些事情的，当然疼啊。 　　柏禾舔了一下嘴角。 　　顾清让看着他嫣红的舌头，觉得整个空间的空气都沸腾了。 　　“做好措施应该就不疼吧。”柏禾猜测。 　　顾清让忍不住把头靠过去，他不知道他自己那么做是为了看清楚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睛还是为了捕捉到偶尔出现的诱惑人的舌头。“什么措施？”他就像刚见到他的那几天一样，抛出所有自己迷惑的问题，然后盯着他等他给自己解答。 　　“润/滑/油、安全/套、扩张。”柏禾看着他靠近，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在顾清让的眼中，柏禾的瞳孔震荡得越来越厉害。“哪一样让你最兴奋？” 　　柏禾的答案脱口而出。“接吻。” 　　都谈过恋爱跟男人同居过的青年男人在说些什么纯情的话啊。 　　顾清让的脸靠过去，然后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他小心翼翼的调整方向，终于触及到那个本应该没有丝毫魅力的男人的嘴巴。 　　柏禾的手微凉，嘴唇却滚烫。 　　顾清让把他压在沙发上，换着角度亲他。他先用牙齿咬住他的上嘴唇，轻轻啃咬，然后伸出舌头去舔他的下唇。舌头滑动，然后就从他的唇齿之间钻了进去。 　　柏禾合不上嘴巴，怕咬到他的舌头。两人融合的透明液体就顺着柏禾的嘴角流下去。 　　这时候电视网络突然出问题，电视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柏禾如梦中醒，他立马推开了顾清让。 　　顾清让被他一推，后背立马就撞在沙发的把手上。“啊，疼。”他皱眉。 　　柏禾缩在角落，抱住大腿，把头埋进去。 　　顾清让见状，手足无措，焦头烂耳。 　　明明他才是直男吧，为什么现在他才像那个霸王硬上勾的饥渴gay。 　　“我知道。”柏禾先开口，声音清冷又疏离。 　　他想起那一年，那一个少年亲了他以后也是那么告诉他的。 　　“你开玩笑的。”柏禾说出当年听到的那句话。 　　顾清让靠在沙发的另一边，一时沉默。 　　“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他还是把头埋到怀里。 　　顾清让从沙发上站起来。 　　柏禾不声不响。 　　顾清让走了两步，然后回头。他这一个回头心绪百转，短短的几秒钟感觉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思考了多少东西。“我不是开玩笑的！”他开口，“我需要时间想想是真的！但是我不是在玩弄你！” 　　柏禾还是不说话。 　　“我先回去了。”顾清让说。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柏禾才抬起头。他回头去看，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顾清让又好一段时间没有遇到柏禾。明明两人共一个办公司，住的地方也不过是楼上楼下，他居然都撞不上他。就算看到了，柏禾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 　　“真是太恶劣了。”顾清让在家里狠狠地一跺脚，恨不得这力气可以震到楼下那一家人。 　　他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 　　这是一本关于电影评论的集合本，书的作者是柏禾。对，就是那个被他亲得意乱情迷的柏禾。 　　新闻专业其实并不是顾清让的研究方向，影视才是。可是他从前就很喜欢一个电影评论人，作品不多，观点却很新奇。 　　前半年，他的舅舅来到他的家，拿起了这本书。“我怎么不知道柏禾出书了？” 　　”没有出书，是我把他的作品集合起来，自己印刷的。”顾清让说，“舅舅也认识他？” 　　舅舅拿着书本大笑，“嗯，认识啊，新闻中心的主任，柏禾。” 　　确定了这个柏禾就是那个柏禾，他想尽办法跑来这边实习。 　　顾清让把书放在自己的书边，拿着手机跟自己的老妈聊天。“妈，我有烦恼。” 　　手机那边的妈妈回信息很快。“我正在美国跳降落伞，你烦恼什么？” 　　顾清让觉得自己的妈妈和美国的阿姨混得那么好，观念应该比较开放吧。“我呢，好像呢，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 　　“我不是同性恋。” 　　“......” 　　妈妈沉默了很久。“柏禾？” 　　顾清让眉头一跳。 　　“儿子啊！不要喜欢上幻想中的人了？那本书找个日子扔了吧！” 　　顾清让：“......” 　　妈妈：“不说了，顺序到我了。我这几天就回国，马上去找你。” 　　他后悔自己怎么那么大嘴巴。 　　“不是啊，我现在就是烦恼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他。” 　　自从爱上旅行以后，顾妈妈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了，她在反省自己。“对，这个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现在国内很晚了，你先睡，我们很快回来。” 　　算了，你们不要回来了，继续去玩吧。 　　第二天，顾清让故意走楼梯下十四楼。 　　柏禾站在走廊上，而有一个人背对着顾清让。 　　“我想通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不奢求了。我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复合吧，柏禾。” 　　顾清让身体一僵。 　　“周阙......”柏禾看着周阙，慢慢开口。 　　顾清让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连忙往下一层楼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要是认真更倒是很快完结的样子......就是长篇还在写大纲，为什么我写大纲那么慢！ 第8章 喜欢你不喜欢你 　　今天的道路堵车，顾清让这些坐地铁的困苦实习生反而早到办公司了。他一边写稿一边吃糖。 　　郑袖坐在他的旁边，听着糖果在他口中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尸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我说小顾同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吃糖果，这声音听得人怪瘆的。” 　　顾清让的手往那罐薄荷糖里面伸，拿出一颗就狠狠放到口里嚼碎。仿佛他咬的不是糖果，而是哪个欺负他的仇人一样。 　　郑袖看着他的表情，默默地把自己的凳子挪开一些，不敢再发出抗议的声音。 　　“不好意思，路上出事故了，稍微堵车。”柏禾匆匆忙忙走进办公室。 　　“咔嚓咔嚓。”顾清让还在咬糖果，都没有看他一眼。 　　“主任，早上好。”郑袖一巴掌拍顾清让头上去。 　　顾清让不情不愿的，在郑袖眼神的压力下也跟着喊了一句。“主任，早上好。” 　　“早上好。”他依旧面无表情的问好。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最近笼城是过了多事的季节了，他们这些做新闻工作的难得清闲。 　　“小顾同志。”隔壁办公室的美女探头过来。“一起去吃中午饭吧。” 　　顾清让的办公室之前也是经常和他们办公司的人一起去饭堂吃饭的，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好啊。” 　　郑袖偷笑，“我今天中午就不去吃饭趟了，我朋友今天来这附近，我要去找他吃饭。” 　　顾清让：“好。” 　　美女笑：“那我们走了。” 　　郑袖挥手，“去吧去吧。” 　　他们就结伴去搭电梯了。 　　郑袖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脸春光明媚的样子，“青春啊。” 　　刚刚好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的柏禾看着他，“你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郑袖摇头，“青春这个词属于稍微有姿色或者以上的年轻人。”他拿出手机当镜子照，“我好像没有青春过。”说到这，自己都不忍心了。 　　柏禾换着角度打量他。 　　郑袖配合着摆了几个姿势。 　　柏禾有结论了，“不怪你，毕竟人是不可以决定自己的长相的。你只是脸大了些，眼睛细了些，鼻子塌了些，还有嘴唇厚了些......其他我看着还挺好的。对了，建议你最近不要喝啤酒，年纪轻轻就有啤酒肚了。” 　　郑袖跟他相处了好一些日子，本以为可以抵挡他的毒舌，没想到还是被这波攻击打趴了。“主任，我不喝啤酒。” 　　柏禾叹气，“这听起来就更可悲了。” 　　“主任你这样会孤独终老的我告诉你。”郑袖趴在桌子上流泪。 　　柏禾有同感，“啊，不如去死好了。” 　　“收拾收拾就是帅哥的人在说什么。”哪像他，除非去整容才能变好看。 　　柏禾歪头，“我帅吗？” 　　“帅帅帅！”郑袖爬起来拍马屁，“你从医院回来那几天，整栋楼的少女都轰动了。”不过最近又开始邋遢回来了就是。 　　柏禾无动于衷。 　　郑袖正好看见顾清让桌上的糖果。“估计下一个进医院的就是小顾同志了。” 　　本来想去吃饭的柏禾脚步一停，“他哪里不舒服吗？” 　　郑袖朝着那罐糖果努嘴巴，“一早上都在咬糖果，我都看见牙医在向他招手了。” 　　柏禾听到后，走到他的位置上拿起那罐熟悉的薄荷糖。“告诉他，我没收了。” 　　郑袖拍手掌表示感谢他的决定。他再也不想看着顾清让把这罐薄荷糖当作谁一样在发泄了。 　　打好饭，柏禾端着食堂的盘子选位置。他选择在一根柱子后面坐下，被柱子挡住的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今天怎么只剩下我们两个来吃饭了。”顾清让不解。 　　“今天大家难得空闲，都说要去隔壁吃顿好的。” 　　“居然不叫上我们，没义气的家伙们。” 　　美女呵呵直笑，“你要是那么喜欢吃大餐，明天我请你啊。” 　　顾清让笑着答应。“嗯。” 　　柏禾决定明天预定的三篇稿子都给这个实习生写了。 　　吃完饭，两人去放盘子。顾清让走了两步，莫名其妙的想回头，可是他的后面并没有人。 　　柏禾现在在走廊上走着，并且跟林睿聊天。“那些臭啦吧唧的直男！” 　　跟老婆在吃午饭的直男林睿：“......大哥，我们直男怎么得罪你了？” 　　柏禾朝着虚空挥拳，有苦难言。“有直男占我便宜。” 　　“大哥，你一个弯的和人家一个直的，要是发生了什么也是你在耍流氓吧。” 　　柏禾回忆，虽然是顾清让主动亲他的，可是起因是因为他存在盘里的不可描述电影，先进行语言挑拨的貌似也是他。 　　柏禾：“.......” 　　林睿：“你无话可说了吧？” 　　柏禾：“......” 　　林睿：“我吃完饭还要赶去办公司，就不跟你聊了。” 　　“唉。”收起手机，柏禾撩起额头前面的碎发，一脸茫然。 　　他最近都是在干什么啊。 　　他再次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他决定看看最近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任务，现在马上去做，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结果他一打开备忘录，就只有一件事情。 　　“我到底要不要自杀？” 　　字体还是加粗的。 　　“啊。”他头疼地抱头，最近因为那个难搞的实习生，他的句号居然变成问号了。 　　直男不行啊。 　　而且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年轻。 　　“主任，你不舒服吗？” 　　听到了声音，柏禾抬头，一眼就对上了顾清让清澈的眼睛。 　　你不就是喜欢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吗？ 　　柏禾叹气。 　　顾清让紧张问道：“恶心吗？想吐吗？” 　　柏禾：“你下一句是不是要问我，怀孕了吗？” 　　顾清让：“......”还能讽刺人，看起来应该是很精神了。 　　两人一起回去办公司，顾清让一坐下就发现自己的糖果不见了。“谁拿了我的糖果？” 　　站在他不远处的柏禾指着自己，“我没收了。” 　　“为什么呀？”他的声调有所上升。 　　“有人向我投诉你，说你咬糖果的声音影响到他工作。” 　　顾清让瞪着他旁边的位置。 　　“就这样。”柏禾说，“我去休息了。” 　　顾清让的头倒在桌面上。“那是我的薄荷糖。” 　　柏禾的脚步一顿。 　　“那是我要吃的薄荷糖。” 　　柏禾拍了拍自己的脸，怎么他就觉得他有意无意把最后一个字的发音给吞了呢？ 　　平常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一下班，郑袖就勾着顾清让的肩膀，要跟他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两人打打闹闹离开了。 　　林睿刚好在柏禾的办公司，朝他抬下巴。“你也跟朋友出去玩玩怎么样？” 　　柏禾的眼神空洞，“我没有朋友。” 　　林睿：“......反正你家里有一套放电影的工具是吧，自己回家看吧。” 　　家也是不能回的。 　　顾清让看完电影吃完饭，从电梯门口出来，就看见了自己家门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蹲在那里。 　　柏禾抬起头，“肚子饿。” 　　本来准备逃跑的顾清让：“.......” 　　他一开门，柏禾马上就钻了进去。“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顾清让拿出一袋面包给他。“我现在煮些什么给你。” 　　他一去摘菜，柏禾就开好电视，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还以为今天无家可归了。” 　　顾清让很想调侃他，这里是你的家吗？“忘记带钥匙了吗？” 　　“不是。”柏禾的手里正拿着一串钥匙。“门口有堵我的人。我一看见他，立马就没有出电梯口，跟着大家一起往上走了。” 　　顾清让尽量以那种风轻云淡的口气问他：“谁？” 　　“周阙。”末了，补了一句。“我的前男友。” 　　“你说过。”顾清让继续摘青菜。“他为什么还来找你？行李应该都带走了吧？” 　　柏禾揉了揉太阳穴。“他说要复合。” 　　顾清让不摘青菜了，就转头看着他。 　　柏禾不情愿了。“你一边摘一边听我说就好，动作不用停下来。” 　　这下就轮到顾清让不情不愿了。 　　“我早上拒绝了他，他今晚就在门口堵我。” 　　“为什么要拒绝？”顾清让问，“之前分手的时候你还闹自杀来着。” 　　柏禾抓着头发。“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经常闹自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是真的想死，有时候就是想去死。”他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可是真的是不同的。“然后那时候周阙是我的好朋友，救了我好几次，后来他对我说交往吧，我也就答应了。” 　　顾清让觉得好笑，“你又不喜欢他，就和他交往？” 　　柏禾躺在沙发上，咬着大拇指。“所以说啊，有些人就是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的吧。我在这之上，选择了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不对吗？而且相处那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也有感情的。”有人拼命想抓住已经跟这个世界没有关系的他，就算粗神经如他，也是开心的。 　　“可是他不懂。”顾清让听懂了。“他不懂那就是你的爱。他觉得还是要找一个会喜欢自己的，所以跟你分手了。” 　　柏禾那么别扭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也是那么别扭的。 　　他不知道，他当做是他薄情，离开了。 　　“所以复合不就好了。”顾清让摘完最后一根青菜。“之前你要死要活的也跟他有关系吧？” 　　柏禾的左手托着腮帮子，一副沉思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人的观念是一道门，每当有重要的影响的时候，那道门就会发出明显的声音。” 　　顾清让回头，“今天的你略文艺。” 　　“真的。”他说，“那一天也是，我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男人啊。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脑中的那道门发出强烈的“咔嚓”声。“我也是一天睁开眼睛，发现，啊，就那么跟他过下去也是未免不可。之后他离开了，我确实焦虑，因为这个世界哪还有第二个傻瓜会糊里糊涂看上我这样的人呢？”我这样的人，不想跟这个世界有太大的联系，不是没有魅力，是没有人性的温暖。“很奇怪。”他接着思考。“又是一天，我起床睁开眼睛，看着雪白一片的天花板，然后发现，原来他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也从我的心里离开了。” 　　于是他打扫卫生，买了菜和早餐。纯白的豆浆发出淡淡的香气，炸酥的油条旁边放着普普通通的皮蛋瘦肉粥。 　　新的一天开始了。 　　顺便他在心里抱怨，那一天楼上的人家在打扫卫生，噪音持续了很久。 　　楼上人家正在把菜下锅。“你这睁开眼睛的频率略高。” 　　“你每天不用睁开眼睛吗？”柏禾吐槽他。 　　顾清让炒了青菜、蒸了荷包蛋还热了饭给他。“忘了买菜了，将就着吧。” 　　“放个电影吧。”他在找下饭的电影。“死神来了。” 　　顾清让：“......”你很重口味。 　　吃完饭，他瘫在沙发上看电影。“实习生，帮我去看看周阙走了没有吧？” 　　顾清让打开门就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在呢？” 　　他今天还想早点睡的说，明天要出门。 　　顾清让进卧室。他找出了一套衣服，准备出去。然后他不小心看到了那本自己印刷的柏禾的作品集，里面还夹着他每天拿去给柏禾审批时他回给他的纸条。顾清让把那本书藏好，然后才走出去把衣服给柏禾。“先洗澡吧，实在不行就在这里睡一晚，明早再去换衣服吧。” 　　柏禾拎着衣服，慢吞吞走向浴室。 　　顾清让接下去看电影。 　　一会儿，柏禾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出来了。“这是你胖的时候的衣服吗？” 　　“差不多，这是我当年还健身时候买的衣服。” 　　柏禾拉了拉衣领。“看不出。” 　　顾清让摸了摸肚子，“太久没去健身了，什么肌肉都没有了。” 　　柏禾立马坐到他的旁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 　　顾清让感觉小腹周围的肌肤贴上一阵温热。 　　“还是有的嘛，小顾同志。”他学他的同事那么喊他，眼睛眯起来的样子超级狐狸眼。 　　顾清让近距离看着他，发现他虽然邋遢不修边幅，可是五官还是好看的。“我好像忘了拿内裤给你。” 　　柏禾笑笑，“所以我没穿。” 　　顾清让的视线下意识地往下挪。 　　柏禾立马扳起他的下巴。“洗澡去吧。” 　　顾清让立马起身走了。 　　柏禾在他走后，窝在他刚刚坐的地方。“呼。” 　　柏禾曾经以为如他这般的人，也许一辈子只会对一个人砰然心动，可是现在怎么会出现第二个呢？ 　　真是奇怪，脸的样子是他喜欢的，性格也是他喜欢，那一股年轻人的生机勃勃也是他喜欢的。 　　顾清让洗完澡出来，柏禾正在沙发上找一个舒服的角度看电影。顾清让坐过去，他马上就找到位置了，就坐在他的旁边，保持一些距离，可是又能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 　　“你还有其他不满意他的地方吗？”顾清让一边看电影，一边随意聊天。 　　“有啊。”柏禾说：“就像普通男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岁的女孩子，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男人还是最喜欢二十岁的女孩子一样。我也是到现在快奔三了，也最喜欢二十岁的男孩子啊 ”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恶劣的人。” 　　顾清让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呢。 第9章 过去和现在 　　系统自带的闹钟声响起，顾清让闭着眼睛，伸出手在床头摸手机。 　　一周总有那么四五天起不来去上班。 　　闹钟一关，他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他走出客厅。沙发上的柏禾正在蒙头大睡，被子有一半掉落在地上。 　　“主任。”他蹲在沙发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柏禾没有丝毫反应。 　　“主任，你该起床了。”顾清让加大力气，“你还要下去换衣服。” 　　柏禾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再睡一会儿吧。” 　　“起来！” 　　柏禾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顾清让打开门，看清没有邻居站在外面，他送柏禾到楼梯口。“晚点我能搭你的顺风车吗？” 　　柏禾点头。“你收拾好了敲门......”柏禾歪头，脑袋一片浆糊。“算了，钥匙你先拿着吧。”他从臂弯中的外套中拿出一串钥匙，拆下其中一条给他。“你收拾好了直接进来吧。我等会要是在厕所，应该听不到你敲门的声音。” 　　顾清让无语。“我拿了钥匙，你怎么进去？” 　　“我藏有备用钥匙。”他摆摆手，然后顺着楼梯下去了。 　　顾清让收拾好自己，然后马上跑下楼。他拿出那根钥匙，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了。”他钥匙一扭，打开门进去。 　　柏禾正在门口弯下腰穿鞋子。 　　“搞定了吗？”顾清让进去，然后关上门。 　　柏禾：“......”这句话好有槽点，可是他累到不想吐槽他了。“衣服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好。” 　　“走吧，现在还能去办公室楼下买个早餐 ”他站起来。 　　顾清让微微抬头，“主任，你还挺高的。” 　　柏禾说：“这双鞋子的鞋跟很高。” 　　两人一起出门。 　　电梯一到，两人就消失在了十四楼。这时候，楼梯处有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周阙盯着合上了的电梯门，眼睛一眯。原本清爽的面容融进了黑暗中，显得非常可怕。 　　柏禾10点一到就要出去赶一个会议，出门之前，他专门把三个报道交给顾清让写。 　　顾清让咬牙切齿接下。 　　“加油。”他面无表情地朝他做了一个打气的姿势。 　　顾清让：“呵呵。” 　　“这个还给你。”柏禾把那罐薄荷糖递给他，“一次警告，不许打扰别人工作。” 　　顾清让瞪郑袖。 　　郑袖：“我是你的前辈，你不那么看我行吗？” 　　“走了。”柏禾出门。 　　顾清让拎起那罐薄荷糖，笑着送他出去。 　　寻常的一天，寻常的背影，顾清让在这一瞬间却莫名心悸。 　　因为柏禾安排了太多工作给他，原本他中午要去和隔壁美女吃饭的安排就这样流水了。下午快要下班，顾清让去送文件给林睿。 　　“哦，小顾啊。” 　　林睿的办公司里正有客人，一个颇具成熟气息的大美女回头看他。 　　顾清让一瞬间石化了，虽然有所变化，可是他似乎认出来了，这是周阙给他看过的照片里面，柏禾的前女友。 　　“这是我大学的后辈，也是我们合作的杂志的主编，正好过来坐坐。”林睿乘机给他引荐。 “林漾，这是我们这边的实习生，叫顾清让。” 　　“林主编好。”顾清让呆呆地打招呼。 　　“长得真好。”林漾笑了笑。“我听说了，是跟着柏禾的吧？” 　　“是。” 　　林漾与他对视，抬起带着戒指的手撩了一下头发。 　　林漾在林睿的办公司里坐没多久，就表明不打扰林睿工作了。 　　林睿在搭电梯下去，他一出去，对面的电梯也走出了林漾。 　　“我听学长说，你对影视行业很感兴趣。”她双手插在口袋上。“我办的正是影视方面的书籍，学长叫我有机会照顾一下你。” 　　“谢谢。”他腼腆地低下头。 　　“有空么？要一起吃个饭吗？我请客。” 　　顾清让抬头，然后跟着她走了。 　　林漾选的餐厅正是柏禾上次带他去的西餐店的分店。“这里的东西是真的不错。”她说，“我大学来第一次以后就爱上了。” 　　顾清让若无其事地抛出鱼饵，“主任也带我来过，虽然是在三环路那边那一家。” 　　“哈哈。”林漾发出奇怪的笑声，双手搭在一起撑住下巴。“也是他带我来这家餐厅的呢。” 　　顾清让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笑脸，“林主编跟我们主任认识？” 　　“认识认识。”她哈哈笑着摆了摆手，“我大概是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 　　说完，她喊来了服务员，两人点完餐以后，话题继续。 　　“我知道，主任喜欢男人。” 　　“嗯。”林漾捏起一块方糖，扔进咖啡里。“之前可不是呢。” 　　“主任......我住在他的楼上，前段时间看见他和男朋友分手了。” 　　“周阙？”林漾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无比。“他又在搞三搞四。” 　　顾清让一副好奇的样子。 　　“再说下去似乎会显得我是个多嘴的女人。”林漾耸肩。 　　“周阙明明跟主任分手了，却还老是回来找他，我很担心主任！” 　　林漾听到他语调突然升高的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她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那就告诉你吧，不过千万不要说出去。” 　　顾清让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我当年跟柏禾分手......” 　　“周阙说因为主任的妈妈那时候去世，他变得很颓废，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林漾笑了一声，“有这个原因。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自称是柏禾的好朋友的周阙的从中作梗。” 　　女孩子的情报能力是很了不得的。他们分手以后，林漾把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 　　“那个男人是个变态。”她直接说了，“从前就经常在柏禾的面前抹黑我，也经常在我的面前抱怨柏禾这不好那不好的。每当我和柏禾要出去约会，他也会跟上来。” 　　那时候她自然是不爽的，可是她只是以为他太过粘人和没眼色而已。 　　至于说他是变态那就更好解释了，那个家伙是个跟踪狂。她不止一次发现，他偷偷摸摸跟踪柏禾了。后来她跟他撕逼，也无意中发现了周阙的相机里全是柏禾。有些是柏禾打篮球的照片、有他发呆的照片、还有他只穿着裤衩瘫在宿舍床上的照片。 　　后来柏禾的母亲去世，她刚开始也是陪在柏禾的身边的，经不住周阙一次又一次的挑拨离间，她终于和他分手了。 　　分手的那个晚上，林漾把周阙的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了柏禾。 　　“但是他的时机抓得真好啊。”那个时候，精神快要崩溃的柏禾即使知道了一切也不能离开周阙。 　　因为柏禾知道，若只剩下自己，死神就会来迎接他。 　　“柏禾有点那个呢。”林漾抬眉毛，“斯德哥尔摩症。” 　　顾清让手脚发寒。 　　“周阙用了一段时间，终于赶走了柏禾身边的所有人。他就是这样的变态，他不会放过柏禾的。”林漾比任何人都清楚曾经的情敌。“厌倦吗？有点吧，因为柏禾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他那种人啊，柏禾只是想抓住可以把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而已。”她一脸厌恶，“后面就是他的恶趣味了。他故意离开柏禾，因为他知道柏禾没有了救命稻草就会陷入混乱，然后他再出现，又是一出好戏。” 　　顾清让越听下去，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所以我很意外，我听林学长说，柏禾最近很精神。” 　　顾清让立马慌慌张张地背着自己的背包，“抱歉，我突然有急事，好像不能陪你吃饭了。下次我一定赔罪。” 　　“没有关系。”林漾笑，“去吧。” 　　顾清让立马跑了。 　　“去吧。”林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是在叹息什么。 　　她这一辈子抱憾至今的一件事，把柏禾推向深渊的，有一只正是她的手。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丈夫是她喜欢的，她也过得很幸福。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偶尔也会撞见柏禾。她已经不敢上前去和现在的他打招呼了，她无法把现在这个阴郁的青年和当年记忆中的少年联系起来。 　　她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带着桂花香味的夏天，她走在长长的阶梯中间。一个一手拿着书的少年露出开朗的微笑，从后面走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同学，你的书落在图书馆了。”他抱怨道，表情非常委屈。“我怎么那么大声喊你。你都不回头呀。” 　　那个少年的身上有光，眼睛里有星星。 　　柏禾正在家里的客厅收拾书，这时候他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愣了一下，然后想起顾清让还没有把钥匙还给他。“你是来还钥匙的吗？”他头也不回。 　　“钥匙可不能还你，因为这是我自己配的。” 　　柏禾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慢慢回头。 　　周阙站在门口，阴影投下。 　　“收拾得真干净，很意外呢，你居然也会做家务。” 　　柏禾找回自己的声音。“谁都会收拾东西，好好学就是了。” 　　周阙皱眉，“我后悔了，柏禾，我不该扔着你一个人的。” 　　柏禾拿着一本书，一时没有别的反应。 　　“我看到了你从那个人的房间里出来，你似乎还把钥匙给了他。” 　　“那又怎么样？”柏禾的声音冷冰冰的，“与你无关了。” 　　“你又喜欢上别人了吗？”周阙觉得好笑。 　　柏禾不想理会他。“我不会喜欢直男的。” 　　“对呀，喜欢直男只有一个下场，你和我都知道的。”周阙双手抱胸。“是吧，让我想想当年那个少年对你说什么来着？” 　　柏禾抬头看他。 　　“我亲你是开玩笑的，不要那么认真嘛，大哥哥。”他恶劣地笑了。 　　柏禾的瞳孔开始不安地摇晃。 　　“谁都会喜欢上你的。”周阙走过去，摸着他的头，“谁叫你是柏禾呢，引人喜爱的柏禾。”他叹息，“可是除了我，没有人愿意留在你的身边的。想想吧，当那个人也说出开玩笑的这句话以后，你就完了。乘现在还能抽身，柏禾，事不宜迟。” 　　柏禾拍开他的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绞痛，然后他拿起手边的手砸到周阙的脚下。“滚！”他撕心裂肺，因为预见了周阙所说的结局。 　　周阙微笑。 　　“滚！”柏禾又扔了一本书到他的脚下，情绪已经失控。 　　“你会找回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周阙出去。 　　“啊！”柏禾的双手大力抓住头发，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正在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 　　他拼命催眠自己。 　　“我没有喜欢他......没有失去他之说......一切都是玩笑......” 　　坏掉的音乐盒，发出坏死的声音。 　　“我没有......” 　　只要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只要死去就不用担心得不到。 　　柏禾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对。 　　只要死去...... 　　就什么都不会失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留言，大家有所误会，我真的不是周更少女...... 第10章 感冒了，星期五更新 　　我的城市最近温差很大，上个星期我不注意就感冒了，吃了药昏昏沉沉好几天。等我偷懒多一下，星期五更！日更！我发誓！(￣▽￣)一方面身体不舒服，一方面工作正忙，现在才告诉你们不好意思。 第11章 笔触和语言 　　我曾想过死，不是因为生活太过艰苦，而是因为我太过认真。我用尽一生想要抓住空无一物的虚无，得不到，便像幼稚的小孩一样哭泣着吵闹。 　　但是生活不是一个慈母，她只看着我慢慢沦落。 　　柏禾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鲜血从他的手腕上流向黑暗，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的手机就放在手边，周阙依旧是他通讯录里的紧急联系人。他只要另一只手抬起滑动屏幕，周阙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救他。 　　他知道，周阙现在就守着手机等他向他求救。 　　他知道，所以没有必要。 　　人活下去是该有盼头的，但是他还在追寻什么呢？ 　　算了吧。 　　只是他做了那么久的新闻工作，他知道他这一死，在明天起码会被全媒体轮一遍。 　　他连标题都拟好了，只是这份稿件交给谁负责适合呢？ 　　“嘀嗒嘀嗒咕咕咕......”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柏禾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来电是顾清让。 　　顾清让。他默念这个名字。 　　他划开屏幕，接听了电话，想再听听人的声音。 　　“主任。”电话那边是夹杂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不成熟的清脆声音。 　　柏禾点了免提，在顾清让的声音中合上眼睛。“嗯。” 　　“我呢……”电话那边一时静默。 　　柏禾屏住气息，倾听手机那边传来的他的呼吸声。 　　“我呢。”顾清让继续说，“我能现在去你家吗？” 　　柏禾盯着明晃晃的刀和周围地板，那里都是他鲜红的血。“不，你现在过来可能会吓到。”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冷静，甚至带着微微笑意。 　　“怎么了？你家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吗？你又忘了收拾屋子吗？”顾清让说，“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不......”柏禾听到他的这句话，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这一瞬间想起了很多的东西。比如，他这无法言喻的生命中确实出现了不少如顾清让那般对他温柔的人。温柔的人真好啊，温柔的人真可怕啊。 　　“主任？”顾清让听到了他的哭腔。“你现在是在家里吗？” 　　柏禾：“......”顾清让。 　　顾清让：“喂，主任，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现在在家里吗？” 　　“顾清让！救我！”柏禾突然不受控制喊了出来。“我不想死！救我！” 　　“呼，啪。” 　　大门那边和手机里面同时传来了有人慌慌张张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灯光被打开了，顾清让出现在走廊里，柏禾与他四目相对。 　　“顾清让。”柏禾看着他，眼泪噼里啪啦落下。 　　“主任！”顾清让手脚慌乱，立马冲了过去。 　　柏禾抓住他的手，眼睛湿润一片。“救我。”当作生活给我最后的慈悲吧，柏禾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顾清让的手。 　　而顾清让......柏禾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了，他只感觉一只温暖而又有力的手坚定地回握住他。 　　柏禾在顾清让摇晃的瞳孔中失去了意识。 　　等柏禾再次醒来，他闻到了熟悉的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他的头一偏，就看到了床边眼神呆滞的顾清让。顾清让看见他睁开了眼睛，然后下意识扑前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不是柏禾第一次割脉进医院了，他很冷静，发现自己现在确实不会因为什么症状死去了。“还行吧。” 　　顾清让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头紧皱，一副生气到不得了的样子。“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柏禾超怕他这时候动手打他，因为现在他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你稍微冷静一点听我说，也许你不相信，其实自杀的那瞬间我很有求生的欲望的。” 　　要不是看他奄奄一息，顾清让觉得自己会把他揍到再送进急救病房。“一把年纪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搞三搞四！”他气势汹汹。 　　“顾清让。”柏禾脸色苍白，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嗯。”顾清让立马心软了。 　　“我不能去你家和你住几天吗？” 　　“怎么啦？”顾清让心疼极了，摸了摸他的头。 　　“周阙最近老是来骚扰我，家里住不下去了。”他偏过头，叹了一口气。 　　顾清让继续摸他的头，“那你不能再闹自杀，那个家要是死了人我会很困扰的。” 　　柏禾乖乖点头。 　　等他出院，顾清让领着他去家里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洗刷用具，当晚就入住了顾清让的家。 　　柏禾举起还缠着布条的手，把自己牙刷摆在浴室里的牙刷的旁边，然后转身挂上毛巾。“放心好了，以后你的水电费我会出的。”柏禾探头去找顾清让。 　　顾清让正在收拾客房。“还水电费你会出，你到底打算住多久？”其实他更想问，现在这个人活蹦乱跳的样子，哪像刚刚自杀未遂的颓废人士。 　　“住到那个人不再来找我为止。”柏禾想了想，“你这间房子是阿姨的吧？你什么时候要还给她？” 　　“还有好几个月呢。” 　　“好。” 　　顾清让收拾好了客房，然后柏禾就进去了。 　　“你自便。”顾清让说完，就去忙活自己的东西了。 　　柏禾把自己的行李袋放进房间，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他到底为什么会抽风说要来他家住？其实按照他的个性，现在直接去找周阙怼他一顿也行，任他东西南北风也行。自己装成一副可怜兮兮，要惹人疼爱的样子可真可怕。 　　顾清让。 　　柏禾轻启唇齿念无声念出他的名字，哭笑不得。 　　都不知道是他上辈子欠了你的，还是你上辈子欠了他的。 　　“主任，家里没菜了。”顾清让推开房门。 　　柏禾正一只手捂住脸，等他放下手与顾清让对视的时候，他又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眼神还是十分放空，十足一个抑郁症患者的样子。“走吧，我们去买。”他去翻钱包。 　　顾清让的内心活动相当复杂。“你是打算包养我吗？” 　　柏禾：“我的理想是找一个年老的富豪包养我，用尽一切方法讨他欢喜，让他死之前把大部分财产转让给我。然后我再拿着这笔钱去包养一个小白脸，他把我安安稳稳服侍到老，我又把这笔钱当遗产送给他。” 　　顾清让望着他的脸，无言以对。 　　柏禾继续说：“所以在没有完成第一步的时候，我是不会做出第二步的行为的。” 　　“你想包养我吗？”顾清让稍微从他别扭的表达方式里找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柏禾朝他勾了勾手指，顾清让不由自主上前几步，弯下腰。 　　“挺好的孩子，就是脑袋瓜子不好用。”柏禾拍了拍他的脑袋，乐不可支。 　　顾清让被他拍得一愣一愣的。 　　柏禾：“买菜去吧。” 　　顾清让：“......说的也是。” 　　买完菜，顾清让乘着柏禾去停车场开车，他迅速跑去不远处的书报亭买了最新一期的电影杂志。 　　如果文字能表达持有者的一心一念，我现在诚惶诚恐，恐怕我的一笔一划都会透露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我爱上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小家伙。 　　顾清让举着新一期的杂志，然后陷入沉思。 　　“你原来喜欢这本杂志啊。”柏禾拿着果汁，越过躺在地板上的顾清让的身体，拿起遥控器就开始看电影。“我以前还经常给这本书投稿来着。” 　　“主任你也喜欢电影。”顾清让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一转，一瞬间神采飞扬。 　　柏禾举起缠着布条的手。“要是问喜欢还是不喜欢，那自然是喜欢的。” 　　“那现在还有投稿吗？” 　　柏禾为难，“比起电影吧，我更喜欢的是玩弄文字。” 　　“所以为什么不投稿！”顾清让从地板上滚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柏禾整个人被他吓得靠紧身后的沙发垫。“你现在这个样子超级像那个主编的。” 　　顾清让被他难得一见的惊吓脸给取悦了。 　　“陈主编，是我看过最可怕的催稿人。”柏禾想起那个人，犹如想起他人生看的第一部 恐怖片。“什么周阙，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说起那个名字，两人双眼对双眼，一时陷入可怕的沉默。 　　“主任，我怀疑你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顾清让一本正经。 　　柏禾：“这种事情要你告诉我，我一直都有在吃药啊。” 　　“啊！”他烦躁地揉头发，发现迂回战术根本不适合他。“我就直接问了吧！”他一下子蹦到他的面前。 　　柏禾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默默抱起旁边的枕头，然后放在两人之间。 　　顾清让隔着枕头，可是还是靠他很近，眼睛一眨也不眨，“主任你知道你前对象是变态跟踪狂吗？” 　　柏禾说忍不住盯着他的脸。“大学的时候我呆呆的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 　　“知道你还和这种人在一起？”顾清让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的额头。“你是什么毛病？”说说的，他已经生气了。 　　“不给人喜欢变态吗？”他振振有词。 　　顾清让指着他，咬着嘴唇，一时无言。“那你分手什么？” 　　柏禾：“不给人现在完全不喜欢那个变态吗？” 　　“你这个多变的男人！” 　　“我28岁只谈了两次恋爱，我多变在哪里？”柏禾怒极反笑。 　　顾清让眨了一下眼睛，“两次？” 　　“你呢？” 　　“也是两次啊。” 　　“22岁两次和28岁两次，我怎么看起码都比你靠谱。”柏禾反击。 　　顾清让好气啊。 　　柏禾拿起枕头拍他的脸上，“滚开，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顾清让一直生气持续到第二天。郑袖那一天跑活动，一整天都不在，顾清让就安心地拿起那罐薄荷糖，大咬特咬。 　　这样的下场就是，刚从中心医院回家不久的两个人，立马又往牙科医院赶。 　　柏禾和顾清让放好车，从小区大门开始走。 　　柏禾专心致志地看着捂住半边脸，并且愁眉苦脸的顾清让。“噗嗤。” 　　顾清让故意对着他翻白眼，“你也太幸灾乐祸了。” 　　“叫你吃那么多糖果。”他的笑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感觉。 　　“要不是你惹我生气.......啊.......”因为说话太快，他的舌头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隐隐作痛的牙齿。 　　柏禾勉勉强强忍住笑声，“我怎么惹你生气？还有你果然把那罐糖果当作我来泄愤。” 　　薄荷糖，柏禾。 　　顾清让小小声骂，“该死的薄荷糖。” 　　柏禾只听到了最后三个字。“你还想吃薄荷糖？” 　　顾清让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噗嗤。” 　　顾清让瞪他。 　　“来，啊，张嘴吃薄荷糖。”柏禾故意拿出一颗糖果出来气他。 　　顾清让心如死灰，张开嘴巴，“来呀！来呀！扔进来呀！” 　　柏禾把糖果纸拆了，扔进自己的嘴巴里。 　　“切。” 　　柏禾双手拍住他的脸，突然把脸凑过去。 　　顾清让被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给吓到，忍不住身体往后一倾。 　　柏禾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嘲笑他。“所以叫你不要贪吃。” 　　顾清让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看着站在郁郁葱葱树丛前的柏禾，脑袋里不断重复昨晚看到的句子。 　　我爱上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小家伙。 　　语言太过可怕，我恐惧我一张开嘴巴，就会吐出爱你的气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管！只要天没亮就还是星期五！！ 　　还有一般不是长篇我是不搞那么多设定的，现在越写越多，我已经不明白这篇是短篇吗？ 第12章 平地漩涡 　　“清让......顾清让！” 　　顾清让的脑袋被人从后面重重一拍，他如梦中醒，一脸懵懂的表情。 　　“你一早上发什么呆？”郑袖叹气。 　　“不要拍那么大力。”林睿正好出现在门口，看到这副场景后马上制止，“傻了该怎么办？” 　　“他已经傻了！”郑袖说：“他的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的样子，一直看着前面发呆。 　　“前面啊。”林睿发出意味深长的声调。 　　顾清让猛地回头，他也现在才发现他之前一直盯着的地方正是柏禾的办公司。“咳咳，我是因为牙齿痛，所以才会这样的 ”欲盖弥彰，他 　　林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郑袖十分狗腿地开口说话，“主任就在里面，晚点我泡茶过去。” 　　“茶啊，有酒就好了。”林睿遗憾，“想要灌醉柏禾啊。” 　　郑袖听到这句话只是一愣，顾清让的反应大多了。“你为什么想要灌醉他？” 　　郑袖一向都觉得顾清让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他的脸长得很有威严。在这种情景下，他面无表情，声调上升，整个人十分有威慑力。只能亏得林睿是八风不动的老狐狸，他再次拍了拍顾清让的肩膀，嘴角上扬。“我已经有漂亮的老婆了，对大叔不感兴趣，你放心吧。” 　　顾清让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看着他欲言又止。 　　林睿哈哈大笑，然后钻进里边的办公司。 　　里边的柏禾正对着一大堆文件发难，林睿反手关上门。 　　柏禾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林睿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容。“不愧是我大华中的一棵风骚无比的小绿草，看来你到今天还是魅力满满。” 　　柏禾听到他的调侃，顺手就拿起手边的柑橘扔他，林睿一把接住，然后果断掰开。“你一半，我一半。”他把半边柑橘塞到柏禾的手里。“工作是做不完的，来休息一下，陪我聊聊天吧。” 　　柏禾拿到了橘子，终于抬头看他。“怎么说好呢？看你这表情，我不太想跟你聊天。” 　　“你最迷人的就是你这不耐烦的语气和满脸嫌弃人的表情，以及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林睿咧嘴大笑，不断向他走近。 　　柏禾用脚推开椅子，立马远离他。 　　“柏禾学弟！”林睿一把扑过去。 　　顾清让送茶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这么一幅场景，林睿的双手撑在柏禾的椅子上，一脸雀跃地看着他。 　　”咳。”顾清让敲了敲门。 　　柏禾瞄了他一眼。“敲门这种行为应该在进门前，而不是进来以后在里边敲的。” 　　林睿也发现自己现在的姿势太过于不雅，于是站直。 　　“茶放桌子上就好。”柏禾拿走一本文件夹，给顾清让拿的茶腾位置。 　　顾清让走过去，防下茶。他在站起来的时候，故意用眼睛死死盯着柏禾。 　　柏禾一脸严肃，眼神却透露出一股迷茫。 　　“主任我把稿子发给你了。” 　　“好，等我看了就回你。” 　　顾清让磨磨蹭蹭，慢慢走出办公室。 　　等他一走，林睿迅速摆回原来的姿势。 　　柏禾：“......”他的脸靠太近了，他都不知道该看哪边好。 　　林睿：“死gay佬。” 　　柏禾：“你找死。” 　　林睿已经不管死活了。“你有戏啊！” 　　“没戏没戏，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吹了。”柏禾推开他的脸，“求你老人家了，你自己成家立业幸福就好，不要再关心我的人生大事了。” 　　林睿看他不看自己，直接上手扳住他的脸蛋。“脸软乎乎的，手感不错。”他先有结论。 　　柏禾翻了一个白眼。 　　“柏禾学弟！”林睿重新认真起来。 　　“林学长。” 　　林睿摇头，“你以前不是那么喊。” 　　“林师哥。”柏禾纠正。 　　“柏禾学弟！” 　　“我们以前没有学长学弟的说法。” 　　“柏禾师弟！”林睿也顺势喊道：“你觉得小顾同志怎么样？” 　　“顾清让。”柏禾先拿下他的手，然后认真思考。“出稿的质量还是可以的，很简洁，语句通顺。就是速度有点慢，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他单独负责一个项目试试。” 　　林睿挥手，“不是工作方面。” 　　柏禾一点就通，可是还要装傻。“跟同事们相处得也不错，适应力不错。” 　　“死gay佬，你还敢跟我装傻。”林睿揉拳头，看来你忘记我学过几年泰拳了。 　　柏禾抹了一把脸，“我可没有对直男下手的意思，缺德。” 　　林睿恨铁不成钢，“我看现在是小顾同志对你有意思！” 　　柏禾嘴角一抽，“你这次抽风得不是一般厉害，我现在就发信息给嫂子。”他佯装打开手机，然后意外看到顾清让发来的信息。 　　顾清让发来的信息是，你今晚没什么事吧？ 　　林睿一直盯着他，立马就也看到了那条信息。“这不就是你当初泡妞的手段吗？” 　　柏禾反手把手机合上。“胡说八道什么？” 　　“啧啧啧。”林睿咂嘴。“我看那小子迷上你的可能性很大。” 　　“我看你吃了迷魂药的可能性很大。”柏禾说，“再胡言乱语，我就报警了。” 　　林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说实话，以选对象的角度来看，你觉得顾清让怎么样？” 　　柏禾：“说实话，完全是我的菜。” 　　林睿打了一个响指，兴奋无比。“你居然那么坦率，真是罕见。” 　　“为了给你一个标准，不要再给我介绍各种不合胃口的对象。” 　　林睿伸出手不断在他的面前打响指。“柏禾师弟，机会来了！我以我妻子的名义发誓，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柏禾叹气，把头一偏。“他就算了吧。” 　　林睿拍桌子，“小子！说好的理想型呢？” 　　“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有前途的孩子，就不要对着人家搞三搞四了。” 　　林睿不悦，“给我道歉！什么叫搞三搞四？什么前途？同性恋就没有前途吗？你给我向全世界的同性恋道歉！你这个可恶的死gay佬！” 　　柏禾乖乖低头，“是我言语措辞太过分，对不起。” 　　林睿叹气。 　　柏禾抬头，“你为什么总是那么热衷给我找伴，求你安心去生二胎，不要再理我了。” 　　“还不是担心你小子。”林睿拍他，“还记得你之前大四的时候闹自杀吗？老子算是怕了你了。以前阿姨就老是叫我们照顾你，我们吃了阿姨的饭菜的，能不看着你点吗？我本来就不太同意你和周阙在一起，你自从和他在一起以后性格越来越阴暗。而且我听说，你跟他根本没有什么性生活。” 　　柏禾也很为难，“讨厌身边有人的感觉。” 　　林睿的翻手机，“那么就相亲吧。” 　　柏禾立马赶他出去，“工作时间不工作，搞什么相亲，再这样下去我要找嫂子投诉你了。” 　　于是林睿被一把推出去，然后大门紧闭了。柏禾的最后一句话传了出去，顾清让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而郑袖整理了一下头发。“如果有相亲的场合，可以把我也带上吗？” 　　林睿摇头，“恐怕不太适合你。”说完，他迈着小步伐走了。 　　顾清让惊魂甫定，这时候手机一震。他被吓了一跳，然后拿起手机，原来柏禾给他回了短信。 　　“没什么事，下班载你去医院复诊，然后一起回去。” 　　其实他的牙齿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柏禾还是送他去医院。在顾清让复诊完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柏禾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指十分灵活，用一张十元人民币折了一只青蛙，然后递给旁边的小孩。“拿去。” 　　小孩子拿了青蛙，吸了吸鼻涕，然后迈开小短腿跑开。“妈妈，我有一只青蛙。” 　　柏禾看到了顾清让，连忙起身。“快走，不等会那个鼻涕精又会跑回来了。” 　　顾清让还没有反应过来，柏禾就看见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那只鼻涕小鬼又跑了回来，他连忙拉起顾清让的手就跑。 　　顾清让吓了一跳，然后下意识收拢两人相握的手。“主任，你真温暖，看起来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那个熊孩子。”柏禾拼命往外面跑，“我无比庆幸我是一个同性恋，压根不会有孩子。” 　　顾清让这时候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想法。 　　我倒是想和你这样的人有一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来，顾清让就怎么样也停不下来。 　　两人走到了停车的位置，柏禾迅速放开他的手，然后去驾驶位。 　　小车一路奔驰，带着心猿意马的顾清让。 　　“啊。” 　　刚下车，柏禾就听到了另一边的顾清让的痛呼声。 　　柏禾：“怎么了？撞到头了？” 　　“撞到头，然后咬到舌头了。”顾清让泫然欲泣，莫非这就是自己想太多的下场。 　　“唉。”柏禾关上车门，然后走到顾清让的面前，“有那么痛吗？张开嘴巴看看。” 　　顾清让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蛋，犹豫着张开了嘴巴。他的双唇稍薄，舌苔粉红。因为不适应在人前这么张开嘴巴，他的舌头在微微颤动。 　　柏禾扶住他的肩膀上前，左右查看。“也还好，没有那里特别红肿。” 　　顾清让重重一呼气。 　　“哪里痛？蛀牙旁边痛不痛？”他一心一意地观察他整齐的口腔。 　　“你碰碰。”顾清让提议。 　　柏禾这才如梦惊醒，顾清让脸色绯红，眼神湿润。 　　这句话对男人来说就是试探了。 　　柏禾摸着他的脸，试探着用食指划过他的舌头。“痛吗？”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眼睛盯着他的手指与他的口腔相接部分。 　　“不是这里。”他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舌头一动就会舔舐他的手指。 　　柏禾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伸出食指还有中指伸进他的嘴巴里面。“是这里痛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顾清让觉得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巴里翻出了声音。 　　“嗯......”他发出可疑的□□声。 　　“顾清让。”柏禾把他压在车上，一条腿卡进他的双腿之间。“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不要再跟我玩这些游戏？”他的眼睛稍眯，想听顾清让后悔的觉悟。 　　顾清让却犹豫着伸出手，然后一把抱住柏禾。 　　“喂！”柏禾想骂他胆大包天。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很迷茫啊。”顾清让死死箍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前来。“你不可以给我一个试验一下的机会。”顾清让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柏禾好笑，“我们在地下车库里做什么，赶紧上去吧。” 　　顾清让：“吻我。” 　　他话才刚一落音，柏禾就把他抱了起来。 　　唇齿相交的感觉是两人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柏禾揽着顾清让的腰肢，换着角度吻他。 　　“你疼的那颗牙齿在哪里？”接吻间隙，柏禾忍不住问。 　　“不是你现在碰到的那里......”顾清让故意环住柏禾的肩膀，含含糊糊道。 　　柏禾受他之约上前，膝盖卡得更紧了，正好碰到了顾清让的□□。 　　顾清让顾不上这些了，他紧紧圈住柏禾，享受这个悠长的接吻。 　　车库里来了新的顾客，小车驶过的声音轻快无比。 　　柏禾抱着顾清让进了电梯，然后两人在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电梯里抱成一团，交换唾液。 　　15楼到了，门一开，一反锁。 　　顾清让被推倒在地上，柏禾压在他的身上。 第13章 死寂与沸腾 　　也许是因为来自心底的记忆，柏禾确实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亲吻更加令人怦然心动的行为。 　　顾清让相当热情，并且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索吻。 　　柏禾蜻蜓点水般吻他，顾清让先是不挣扎，然后慢慢指导他与他唇齿相交。 　　柏禾看着他的脸，感觉自己晕晕乎乎。 　　顾清让在喘气间隙稍微与他保持距离。 “呼。”他这时候慢慢冷静下来了。 　　柏禾这时候抬头，明确地看见了顾清让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然后抬手推开他。 　　“主任......”顾清让一下子被推开，往后一倒，幸好他很快就伸出手撑住地板上。 　　柏禾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就往房间跑。 　　顾清让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居然也就坐在那里，直到地板的寒气入侵，他才反应过来。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柏禾的卧室门口。“喂。”他敲门。 　　门的那边一片死寂。 　　顾清让无奈，只能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顾清让起床，一拿起手机他就看见了柏禾一大早传给他的短信。看完短信的顾清让叹了一口气，然后倒进被窝，将手机扔回床头。“这一个胆小鬼。” 　　胆小鬼乘着他还没有起床就跑了，还要发来装腔作势的信息。 　　林睿站在小区的大门前，他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睡衣的扣子还搭错了位置。今天明明是周末，然而他一大早就接到了柏禾的电话，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接人。“怎么了？周阙又去你家闹事吗？”他自说自话，“等着，我马上就报警。” 　　柏禾看他抬手，等他一刷完卡，他立马就钻了进去。“这次不是他。” 　　“不是他还有谁？我天下无敌的柏禾师弟，是谁把你逼得周末一大早跨越半个市区来找我？”林睿一边问，一边指挥柏禾赶紧跟上去。“冷死了。”他双手捂住睡衣的间隙。 　　柏禾不想多做解释。“嫂子呢？” 　　“带着小孩回娘家了。”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林睿的家，柏禾熟门熟路，立马拿出一个枕头还有一床被子，在沙发上躺好。 　　林睿抹了抹脸，“柏禾大爷？” 　　“累死我了。”柏禾已经闭上眼睛了。“不用理我，让我睡就好。” 　　林睿睡眼朦胧，抓了一把头发。“不，小的只是想问你需不需要一个□□的？” 　　柏禾还是闭着眼睛，“嫂子呢？” 　　“刚刚不是说了，她回娘......”提到自己的老婆，林睿的头脑才开始运转起来，他明白柏禾的言外之意以后，立马一巴掌扣柏禾的头上去。“死小鬼，你想要谁□□？” 　　柏禾佩服林睿的反应迟钝。“要说危险，你跟我睡更危险吧。” 　　林睿呸他，“又不见你看上过我。” 　　只是他这一次的吐槽居然久久没有人回应，林睿疑惑地回头，然后发现柏禾居然已经睡着了。柏禾睡觉的时候，手指还要死死拽住被子一角。已经是爸爸的林睿用慈父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帮他整理一下被子。“睡吧。” 　　柏禾再醒来是给食物的香气给熏醒的，他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头一偏。睡衣的扣子依然搭错的林睿正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吃汤水饺。 　　林睿咬了一口饺子，问他：“吃吗？” 　　柏禾点头，然后从沙发上爬起来。 　　两人瓜分了一包从超市花了十多块钱买来的速冻水饺。 　　吃完早餐，两个大叔瘫倒在沙发上。林大叔首先开口，“你怎么了？” 　　柏禾说：“前些天我为了躲避周阙，搬去了楼上住，就是顾清让的家。” 　　林睿觉得这句话的槽点太大了，他不吐不快。“楼上楼下没什么区别好吗？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连位置都一样，你是怎么样才能认为你搬上去，周阙就会找不到你？” 　　柏禾叹了一口气，更加陷进沙发中去。“那时候我大概是傻了吧。” 　　“嗯。”林睿同意，“傻爆了。” 　　“啊啊啊！”柏禾抓头发，然后低声大叫。“都是我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 　　林睿被他吓了一跳。“你又犯什么傻？”他一巴掌拍柏禾的头。“冷静些。” 　　柏禾很忧郁地看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gay啊？” 　　林睿摇头。“据我所知，你也就交往过两个对象而已，一个女的一个男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哪门子的gay了？” 　　“我现在还喜欢顾清让。”他保持着抱头的姿势，淡淡地抛下一颗炸弹。 　　林睿：“......” 　　柏禾似乎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回味着自己说过的话，嘴唇忍不住上扬。“嗯，我现在喜欢顾清让。” 　　“卧槽！你小子！”林睿激动地冲了上去按住他，“前段时间你还在信誓旦旦不对直男下手，现在才过了多久？” 　　“住手住手！”柏禾推他，“大叔你中年发福重死了！” 　　林睿抓起他，故意面目狰狞地靠过去，“给我一五一十的坦白！” 　　柏禾的父亲和母亲早早离婚，在那以后他几乎没有怎么接触过父亲一词。在他印象中，这个师哥大概是就接近他对于父亲的形象了。以前他就是那么八卦鸡婆的性格，尤其照顾他。于是乎，柏禾把事情坦白了。 　　听完了这几个月的事情，林睿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来思考人生。柏禾也顺势拿了一根烟，跟着一起吞云吐雾。 　　林睿偏头看正用手指夹着烟，明明邋里邋遢，可是还是有魅力到不行的柏禾。“嗯，不愧是我大华中一棵风骚又艳丽的小草。” 　　柏禾：“你能不能一没有话接，就拿出这句台词来敷衍我。” 　　林睿又大口吸烟。“这种情况，貌似是顾清让先动的手。” 　　柏禾又整个人缩了起来。“他是什么时意思？玩弄我很有趣吗？” 　　“怎么你这个人的思想那么不积极......”林睿话才说一半，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他不得不暂停与柏禾的对话，去接电话。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的那一瞬间，明显愣住了，可是他还是划开手机接听了电话。“喂。” 　　“喂，你好，我是顾清让。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扰了。” 　　“嗯嗯。”林睿故意离开沙发一段距离。 　　“冒昧问一下，请问主任是跟你在一起么？” 　　手机那端是温润如玉的好青年，林睿想到这一点，果断就把属下给卖了。“是啊。” 　　“能请他回家一趟吗？”顾清让说，“他家门口，现在可不了得。” 　　林睿皱眉。 　　“周阙，留下来很多的照片和纸条，在他的门口散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更新，我写完了都不敢放上来了=_=我去找个人监督我 第14章 离去与归来 　　林睿把顾清让说的话转告给了柏禾，柏禾听完后岿然不动。“嗯，随便他闹吧，反正我现在不会回家的。” 　　林睿嘴角抽搐，“我能问问他手里的都是什么照片吗？要是是你们不可描述的内容，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家的好。” 　　“我和周阙？”柏禾嗤笑，然后放松手脚躺在沙发上。“不会。大概就是他整天偷偷跟着我，拍的我的各种照片，还有写下一些恶心的句子而已。” 　　“你还真是了解他。” 　　“毕竟交往那么多年。”他偏头，有些东西断了却不会忘记。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柏禾的手机铃声响了。柏禾看了一眼，磨磨蹭蹭地接了。“喂。” 　　顾清让就问了一句。“滚不滚回来？” 　　“干嘛？” 　　“再不回来你家就炸了，我现在一个人在你家门口，很鬼鬼祟祟地收照片。” 　　柏禾依然沉默，他认真听着手机那头的顾清让的声音。 　　“我要是被当成可疑的人被警察带走了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听起来苦恼极了。 　　柏禾终于开口。“我一大早就跑出来，现在还没过半天就这样回去，会很丢脸。” 　　顾清让：“我闭口不谈，只要你叫我住口，我立马就当自己是哑巴。” 　　柏禾挂了电话，然后从沙发上起来。 　　林睿还在收拾碗筷，“怎么了？” 　　柏禾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哥，我先回家了。” 　　林睿虽然觉得他的这个决定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吐槽。“所以你天刚亮就来我的家，就是为了占据我的沙发还有分一半我家的饺子？” 　　柏禾已经走到门口去换鞋子了，“我实在接受不了有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单独和我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林睿：“虽然我是很优秀没有......” 　　“砰。”柏禾一穿好鞋子就开门出去，然后果然关上门。 　　林睿坚持把最后一个字说完：“错。” 　　电梯门一打开，柏禾从里面迈出去。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然后转身。如他所料，顾清让正坐在他家门口的地板上，正专心致志地翻看着一大堆照片。匪夷所思的是，他翻翻的，居然顺手就把几张照片收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去了。 　　柏禾觉得自己不太敢走过去了。 　　“主任？”顾清让突然抬头，然后看见了他。 　　柏禾走过去，拿围巾扔他头上。“大冬天的，不冷吗？” 　　现在已经是12月了，南方入冬的晚，可是一冷起来空气都是驱不散的阴寒。 　　顾清让把他的围巾扒拉下来，柏禾弯下腰拎起围巾圈他的脖子。“走，回去。” 　　“诶，可是......” 　　“这些东西都搬上去再说。”柏禾说。 　　两人抱着一大堆东西上去了。 　　柏禾回到顾清让的家，两人把满怀的照片和纸条扔到地板上。柏禾坐在地板上，随手拿起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柏禾。各种偷拍角度的柏禾，有他穿着睡衣晃悠在客厅的，有他西装革履出门的。 　　顾清让忍不住又抽了两张。 　　柏禾立马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你拿这个做什么呀？”他哭笑不得。 　　顾清让转移话题。“还有这些纸条。” 　　柏禾懒得看。“扔了吧。” 　　顾清让倒是不提出任何疑问，立马就把那些枝条手动撕碎，然后扔进垃圾桶。 　　“不看我也知道他写的是什么。”柏禾看着顾清让的背影。 　　顾清让整个人一顿。 　　“哼。”柏禾坐回去。 　　把所有的纸条碎尸万段以后，顾清让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还围着柏禾裹得乱七八糟的围巾。他就说怎么一阵呼吸苦难。把头低下，他发现鼻子里都是柏禾身上的味道，于是就没有扒拉下来。 　　柏禾才刚一冷静下来，就看见顾清让慢慢朝他挪了过来。 　　“喂。”柏禾警告他。 　　顾清让举起手：“我来收拾照片。” 　　柏禾觉得好笑，现在这两个人之间，到底谁才是gay谁是直男？“顾清让。”其实他知道自己回来应该是为了处理周阙的事情的，可是他看见了顾清让，很奇怪，一点都不想思考别的事情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清让立刻回答：“我似乎喜欢上你了。” 　　似乎？ 　　柏禾眯起眼睛，缝隙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你喜欢我什么？”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顾清让一时语塞。 　　“你看，你自己都说不出，年轻人就是那么容易被自己欺骗。你不是喜欢我，你是觉得我可怜，然后在我是同性恋的身份上，各种奇怪的感情交织在一起，然后觉得自己喜欢我。”他伸出手指去弹他的额头。“小鬼头。” 　　顾清让摸着被他弹中的额头，一时恍惚。他不是说不出，是不敢说。 　　要是说出他从很久以前就关注你，为了你才跑到这个城市，那他不是变态吗？跟周阙有什么区别？ 　　顾清让：“不能给些时间缓一下吗？” 　　柏禾：“不可以，你出局了。” 　　顾清让撅嘴。 　　当晚，柏禾就收拾东西回楼下了。 　　“要是周阙来了，你要通知我。”柏禾在他的门口，恋恋不舍。 　　柏禾皮笑肉不笑。“滚滚滚，我要关门了。” 　　大门关上，柏禾站了很久，然后他顺着门蹲了下去，抱着膝盖，静静待在黑暗中。 　　“呼。” 　　上班日，柏禾才刚坐下没多久，快递员就送东西过来了。他之前也会收到不少工作上的快件，只是他知道这一次一定不是工作上面的快件。 　　一打开信封，一张照片就溜了出来。画面里，他正把围巾裹到顾清让的脖子上，那时候稍显粗鲁的动作，在照片上却显得温情无比。 　　“照得不错嘛。”他收下照片了。 　　待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他走出办公司，在荒芜人烟的角落拨号给周阙。 　　他不说话，手机那边也是一片寂静。最后，还是周阙先开口，“你还是老样子，柏禾。” 　　柏禾：“这就没意思了吧，是你先提出分手的，我也接受了。” 　　“我后悔了。”手机那边的周阙故意捏着嗓音，他发出尖锐的声音。“但都是你的错！” 　　柏禾极度讨厌与人发生争执。 　　“那时候我问你爱不爱我！是你否定了！” 　　柏禾继续沉默。说没有一点点感觉是假的，他是薄情寡语，可是不是冷血无情。周阙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他是感动的，他甚至在曾经是接受了一辈子跟这个人过的想法。 　　爱吗？他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为什么愣住。他习惯跟周阙相处，可是他爱他吗？有的吧，可是确实达不到那种一问他就能马上回答的地步。 　　这个情况就像他那天和顾清让一样。他苦笑，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啊。 　　“也许，我和你并不是那么合适吧。” 　　就是不够爱吧？所以在他离开以后，他想开就接受了。 　　“你总是在试探我。” 　　回想过去，周阙就很爱做这种事情。他故意突然失踪，让柏禾焦虑。或者故意勾搭上别的男人，要存心让他撞见，或者还做过要送别的男人到他的床上看他的反应的事情。 　　他从不表态，然后周阙回来，他也不追究。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只有这一次，他不欢迎周阙的归来了。 　　周阙：“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我了解你，还有谁能接受你？没有了我，你也会活不下去的。” 　　柏禾有抑郁症病史，到现在还保留着伤害自己的习惯。身边要是没有人阻止，他会把自己都弄死。 　　“没有关系。” 　　他无数次想过死亡。 　　就在花开烂漫或者星辰闪耀，与美好长眠，与永恒长存。 　　“你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于我了。”他说，“你喜欢的不是现在的我。” 　　他知道的，周阙喜欢的是那一个笑容炫目，爽朗的少年。可是他变了，现在就是那么一个糟糕的大人。 　　周阙挂了电话。 　　顾清让这几天因为有事回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等他回来，柏禾居然不在。 　　“过些日子是柏禾妈妈的祭日，他请假回老家了。”林睿解释道。 　　顾清让下班了，拖拉着脚步回家。 　　走着走着，他的右边眉头突然一跳。 　　“操！那一个自杀狂人！”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忍不住狂躁起来。 第15章 阳光驱散阴霾 　　柏禾的老家有一座非常高的山，算是风景区吧，山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现在是冬天，就剩下了干枯的树枝，寒风凛冽，山道空无一人。 　　他独自一人在凌晨爬山，想去看日出。 　　到达了山顶，他毫不畏惧危险，居然在悬崖边上坐下。打开背包，里面有饮用水和面包，他就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等着日出。 　　他的母亲是一个心灵鸡汤爱好者，小时候带他来爬山，总要乘机给他灌输鸡汤文学。 　　“看到清晨的太阳，有没有每一天都是新的感觉，然后觉得自己今天要更努力活下去？” 　　听到这样话的小柏禾表示这句话语句不通顺，上下关系联系不密切。 　　然后，母亲大人望着太阳无语了。 　　天际开始泛黄。 　　柏禾拿出单反相机，开始拍摄朝霞。 　　冬天，太阳升起的晚一些。可是太阳一出来，就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山上起了雾气，整个地方犹如仙境。 　　柏禾眨眼睛，眼眶里装满光芒。 　　这时候，实在太适合思考下关于人生的意义了。 　　“主任！不要跳下去！” 　　柏禾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吓一跳，然后莫名心累。他回头，柏禾正气喘吁吁站在他的身后。 　　“你......冷静！” 　　“你才要冷静。” 　　“你不要跳！这里可是风景名胜区！死人了会造成经济损失的！” 　　柏禾：“......”他慢慢从悬崖边上挪开，然后站起来。顾清让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柏禾没有反抗，立马就抓起他的手，让他远离崖边。 　　柏禾：“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了人地址，特意跑过来阻止你自杀的。” 　　柏禾不用问他问的是谁了，除了林睿谁还知道他老家地址。 　　“结果我一到就听你的邻居说你来爬山了。”说什么爬山，顾清让才不相信，这个家伙肯定又想自杀了。 　　柏禾鄙视他，“我再怎么糟糕，也不会还没有处理好自己母亲的祭祀就闹自杀的。” 　　“有人会那么早爬山吗？还是在这种冬天？”顾清让还在怀疑他。“你刚才还坐在悬崖边上。” 　　柏禾百口莫辩。 　　因为柏禾说自己还要拍摄日出，顾清立马表示自己要在旁边等他。 　　太阳高高升起，光芒四射。 　　顾清让：“看着那么灿烂的阳光，有没有一种不管遇上什么阴霾都会散开的感觉，然后想要好好生活？” 　　柏禾：“......办公司那本什么一天一碗鸡汤，回去以后就给我扔了。” 　　顾清让：“主任，那是郑袖自己出资买的书。” 　　下山的路上，顾清让帮他背了背包。柏禾老大爷毫无愧疚感和羞耻心，“年轻人好好锻炼。” 　　去了邻居家，柏禾背起顾清让的行李，然后两人往里边走去。柏禾的家的独立的庭院，两层小洋房，周围都是野花野草。 　　“毕竟我平常也不住这，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打理。”柏禾欢迎他进去。“睡沙发吧，沙发我还有擦干净，其余房间不能住人。” 　　顾清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对，我不是来度假的？” 　　拎着行李的柏禾停下脚步，回头问他，“你请了多少天的假？” 　　顾清让老实回答。“三天。”回去以后，他估计一个月都不用休息了。 　　“那就住下来去玩玩吧。这边很多风景区，可以爬山可以赏花还有美食街什么的。到时候，我载你一起回去。” 　　顾清让问：“伯母的祭日在什么时候？” 　　柏禾眯起眼睛，“明天。” 　　“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清让就跟着柏禾一起去扫墓。他们这边有专门的墓地，还有人管理。虽然说是扫墓，其实也不过是带着一束花过来了。柏禾要跟母亲说说话，顾清让识相地走远了。 　　“不知不觉你今年已经52岁。”说来悲伤，他的母亲，生日和祭日都是在同一天。“你走了以后，我每一天都在想跟着你去。”他说实话，“可是你不断要求我活着，我算是尽力吧。不管是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活到了28岁了。” 　　他凝视着墓碑上微笑的女人，那是她在世时最喜欢的一张照片。完整的版本里，她的隔壁还有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个脸蛋圆滚滚的小鬼坐在他的腿上。 　　“我28岁，一事无成，也没有成家，真是对不起。”他低头。“我知道你不会责怪我的，所以我就自己反省了。遇上的尽是不靠谱的对象，我真是一个没有品味的大人。” 　　阳光投落，花束里掉落一片花瓣。 　　“要是能早点见到你就好了，我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很想跟你抱怨。” 　　絮絮叨叨半天，柏禾想起顾清让还在等自己，于是才不情不愿的起身。但是他一抬头，发现周围都没有顾清让的身影。他不得不打电话过去。“喂。” 　　“我在保安室。”顾清让马上汇报自己的方向。 　　柏禾双手插在裤袋上，迈开长腿赶过去。顾清让正跟保安聊得火热，他一眼就看见了往这边靠近的柏禾，连忙向他招手。 　　璀璨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柏禾感受到了一股青春蓬勃的生命力。 　　“走吧。”他说。 　　顾清让：“好啊。” 　　保安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 　　柏禾先走出门口，看到顾清让走上来了，他先表示对他的敬佩，“你还真是对谁都自来熟啊。” 　　顾清让说：“我跟他套了一下关系，然后叫他多多照顾伯母。” 　　柏禾帮他打开车门，“感激不尽，顾先生。” 　　顾清让打了一个寒颤，“什么顾先生？听着怪恶心的。” 　　柏禾：“顾清让，给我快滚进去。” 　　顾清让闻言立马钻进车里。 　　柏禾无言以对，这个小家伙是不是抖M？ 　　柏禾给顾清让当导游，从最近的赏花区逛起。“看到那边那几棵大树没有？”他问。 　　顾清让一下车就注意到那几个参天大树了，它们的树干垂下了许多的木须。在百花凋零的冬天，它们尤其抢眼球。 　　“那里超多人上吊的。”柏禾说，“就用树的那些须扎起来，脖子一挂上去，然后头一歪就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艳羡，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顾清让倒吸一口气，“这里花还没有开，不如去别的地方吧。” 　　跟这个人出门好累。 　　“那去我整天想跳下去的那个山头吧。” 　　顾清让赶紧拉住他，说：“其实我舟车劳顿，十分疲惫，不如就回去休息好了。” 　　柏禾面无表情，“我是不介意。” 　　“那我们回去吧。” 　　柏禾的家里有很多的珍藏品，有限定的游戏还有不少电影光碟以及奇奇怪怪的书籍。 　　两人打游戏打了一个下午，打到情绪激动的时候，柏禾都会忍不住说话都提高几个声调。到了晚上，两人吃完饭就看电影。 　　中途，柏禾去洗水果回来。顾清让正靠在沙发上，捏着啤酒罐，盯着电视发呆。 　　电影里，人物在讲着台词。明暗变幻的灯光映在顾清让的脸上。 　　柏禾一阵恍惚。 　　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他明明只跟他住了几天，他却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这种生活模式让他有一种自己已经过了好几年的感觉。 　　他们三天哪里都没有去，就窝在家里重复打游戏和看电影。 　　三天一过，两人回去了大城市。在电梯里，柏禾正准备把行李交给顾清让拿，自己出去。可是恰恰好，顾清让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看见他一手拎着一袋特产，一手拿起手机，只好默默关上电梯，拿着他的行李跟他上去了。 　　“妈？”顾清让一看到来电人，莫名就不安心。 　　“儿子！我们回来了！”顾妈妈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顾清让出了电梯，放下特产，用空着的手摸口袋找钥匙，可是怎么也没有摸到。 　　柏禾看不下去了，主动伸出手探进他的裤袋。 　　顾清让看着突然与自己拉进距离的柏禾，一时小鹿乱撞。 　　“我和你阿姨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相亲了！你星期六空出来一天！” 　　这时候，恰好柏禾跟他靠得太近，顾妈妈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抬起头，顾清让也正好低头看他。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顾清让莫名心虚。 　　柏禾放手，放弃帮他拿钥匙。“我先下去了。”他的语气冷淡，一开口仿佛可以喷出冰渣子一样。 　　“诶！”顾清让下意识想叫住他。 　　“兔崽子！你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顾妈妈在手机那边怒吼。 　　“妈......”顾清让叹气。 　　柏禾抬腿就走了。 　　顾清让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一下子看着手机一下子看着自己的行李，还要不断注视柏禾，心烦意乱又不知所措。 　　柏禾走到楼梯间，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总之就是狠狠瞪了一眼楼上，然后才下去了。 　　他一到门口，已经有人站着了，正是周阙。 　　周阙看着他，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才慢慢开口。“最近是你母亲的祭日。” 　　“砰！”柏禾甩门进去。 　　“一个两个，搞什么！”柏禾拉了拉领口，莫名急躁。 第16章 遗忘的记起的 　　柏禾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暗恋更完美的恋爱方式了。一个人的恋爱，一个人的决断。 　　所以，他的不作为对于自己是最好的，对于顾清让也是。也许顾清让现在会痛苦，但是过了数年，一定会觉得，他这个大叔算什么，一切都是青春的幻觉。 　　适合柏禾这种人的，只有傻子或者疯子。 　　冬天的风吹动柏禾的短发，他裹着厚厚的外套，迎着寒意抬头。 　　周阙站在他的面前，露出了然一切的微笑。 　　柏禾哭笑不得，“你到底执着我的什么呢？” 　　“我是变态没有错。”周阙说，“但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会爱你了。” 　　柏禾静默。爱是什么呢？爱是相互许诺天长地久后决绝的两人？爱是措不及防的见异思迁？爱又或是一见钟情后的求而不得？爱真是太难了。 　　他因父母的爱而诞生，因父亲寡然的爱而改变人生踪迹。他因为母亲的爱，留着一口气喘延至今，又因一闪而逝的爱改变了半生。 　　“我能遇上那个人真是太好了。”最终，他还是感谢他爱过的某一个不知名的人。 　　因为，不认识不相知，这份爱才会永久。 　　周阙朝他伸出手。“来吧。” 　　柏禾拖拉着脚步，慢慢朝他走去。 　　就在周阙算着他靠近的步伐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小禾啊！” 　　柏禾震了一下，慢慢回头。 　　顾阿姨在小区的门口站着，看见他就喊。“小禾，我买了东西过来给我家小兔崽子，可是没有门进，我能去你家等他回来吗？” 　　柏禾看着那一张与某人相似到一定程度的脸，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顾阿姨直接跑过来了，拉着柏禾的手，就把他拉远周阙。“走了走了。” 　　周阙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柏禾被她拉得脚步踉跄，连忙扶了扶要掉落的围巾。“顾阿姨......你怎么......”话说了一半，他接不下去了？问你怎么在这？人家摆明是来见儿子的。问你怎么没门进？感觉自己怪多事的。 　　顾阿姨拉走了他，这时候才舒了一口气。“小孩子就是不懂事。”她鬼鬼祟祟地回头，“我听说现在有些骗子可可怕了，一跟他说话就会整个人被迷住一样。我看刚刚那个人啊，就像！” 　　柏禾扶了扶额头，“顾阿姨，那个没有科学依据。” 　　饱读诗书的顾阿姨拿出手机，“看来你是没有读过那个文章。” 　　“哈？什么文章？” 　　顾阿姨一口气加了他的微信，然后传了一篇文章给他。 　　震惊！城市里出现了那么一群团伙，只要说上两句话钱包就会不见！ 　　柏禾早年丧母，第一次接触这种年龄阶层的妇女，真真正正被震惊住了！ 　　“还有这篇。”顾阿姨再点手机。 　　警察叔叔教给你：这五类人千万不要搭理。 　　柏禾：“我是第一次看这种东西。” 　　顾阿姨：“推荐个公众号给你吧，多的是好文章。” 　　柏禾顾及自己好歹是正规新闻办的主任，立马想委婉拒绝。 　　顾阿姨抬起头看着他笑，跟顾清让的笑脸如出一辙。 　　“好吧。”他说出这句话的那瞬间，感觉自己的职业操守碎裂了。 　　等顾清让收到短信，一路狂奔进柏禾家门。而里面顾妈妈已经在示范如何放置物品是最省空间的了。 　　柏禾嘴角抽搐，“妈。” 　　温文尔雅的顾妈妈一瞬间变脸，“小兔崽子！” 　　顾清让扶着门大喊，“我不是说了你要是过来要提前告诉我吗？” 　　顾妈妈拍打叠好的衣服，“我不是发了信息给你了吗！” 　　顾清让拿起手机。“第一条信息是：我到小区门口了，速回。第二条是：我在小禾家呆着等你，速回。” 　　两个人吵吵闹闹，柏禾默默把顾阿姨因为太过激动拍落的一件衬衫折好。 　　顾清让忍无可忍，“回去了！” 　　“不了。”顾妈妈拒绝。“我要和小禾探讨下一个家居省钱小办法。” 　　顾清让表示她很多余，“主任很有钱！” 　　顾妈妈惊讶地看着柏禾。 　　柏禾淡淡一笑，“他夸张了。” 　　顾妈妈看向柏禾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柔和，连带看着自己的儿子的目光也跟着缓和起来。 　　顾清让多怕自己的母亲语不惊人死不休，立马上前拉着她跑了。 　　“小禾，我们网上聊。”顾妈妈挥手。 　　完全跟不上这对母子脑回路的柏禾呆在原地。 　　顾清让拉着自己母亲跑到楼梯口，一边跑一边问：“你没有跟他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顾妈妈翻白眼，“你妈妈是那么没有眼色的人吗？” 　　顾清让才不管呢，到了楼上就把自己妈妈塞进屋子里，然后见鬼一样拼命关上门。 　　“小禾家产殷实吗？”顾妈妈好奇。“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顾清让满头黑线。 　　“本来没想搭话的。”顾妈妈一下子就恢复了冷静的态度，“刚才在门口，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跟他讲话，像要给他下药一样，我才上前拉开他的。” 　　顾清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无比，“是不是不高不矮，但是瘦瘦的，蛮清秀的男生？” 　　顾妈妈惊讶，“情敌？” 　　顾清让点头，“是变态。” 　　顾妈妈打开手机，立刻又传了一篇文章给柏禾。 　　顾清让在旁边看到了哭笑不得，“你从来都不看这些的吧。”他的妈妈虽然是八卦会会长，可是一向都对这些浮夸的文章嗤之以鼻的。 　　“我得到情报，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很喜欢这些，并且很信仰。”她说，“我要用微信的力量让他远离那个像嗑药一样的可怕男人。” 　　顾清让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要到了他的微信？” 　　“要到了，我说要发东西给他，自然就交换微信了。” 　　顾清让五味杂陈，“我跟他工作了很久，他才不情不愿给了我微信。” 　　顾妈妈摇头，“就你那点本事。” 　　顾清让快要疯了，“周阙为什么又来找回主任？还有，老妈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妈妈拍他，“小兔崽子！老娘还不是怕你心灰意冷特地过来应援你的！” 　　顾清让一瞬间又感动了。 　　顾妈妈说：“反正你也未必泡得到。” 　　顾清让：“你说得很有道理，想想我都想哭了。” 　　顾妈妈不敢置信，“真的泡不到？” 　　顾清让欲哭无泪，“真心泡不到啊！” 　　“你也太没用了吧！” 　　顾清让被这句话给击沉了。 　　晚些顾妈妈要回家的时候，柏禾还过来送她了。 　　顾妈妈在要上车之前鬼鬼祟祟对着柏禾问了一句话。柏禾露出尴尬的脸色，然后回了她一句话。站在两人之外的顾清让拼命把耳朵凑前，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送走顾妈妈，顾清让马上扑了过去。“她跟你说了什么？” 　　柏禾现在的表情很迷幻，“她问我存了多少钱。” 　　顾清让羞耻地捂住脸。 　　柏禾用手指比了个数字。“我回答了。” 　　顾清让也瞠目结舌。“你......这不是很有钱嘛！” 　　柏禾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穷？” 　　两人回去的路上又遇见了周阙。周阙阴沉沉地看着他们，顾清让来不及看柏禾的反应，拉着他就跑。 　　“干嘛干嘛？”柏禾问。 　　“不要回头，后面有肮脏的东西。” 　　这个小家伙也太信口开河了。 　　如果日子就那么继续过下去，柏禾已经能设想到结局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1月，大家伙准备放假过年了，新闻中心全体成员一起去吃饭。总有那么几个爱起哄的大叔爱灌人酒。柏禾自带拒绝人的高冷气息，他们自然是不敢去闹的。可是过年以后就不再在新闻中心实习的小年轻顾清让就不一样了。 　　到了解散的时候，大家非常欢快地把醉的一塌糊涂的顾清让扔给柏禾。“你们的家离得很近吧，那么就麻烦主任你送顾清让回去了。” 　　柏禾皮笑肉不笑，“还真是麻烦。” 　　郑袖安慰，“就当作甜蜜的麻烦吧。” 　　众人散去，没有喝酒的柏禾扛起甜蜜的麻烦。 　　新年一过，顾清让这批实习生就不用再来这边上班了。他们的缘份也差不多尽了。 　　柏禾本来该舒一口气，但是又莫名感觉自己心脏一阵绞痛。 　　把顾清让背到停车场里，他再把他扔进后座，然后开车离去。 　　红绿灯一路闪烁变换，城市的灯光迷幻又冰冷。 　　柏禾到了小区，又把犹如一堆烂泥的顾清让背回顾清让的家。他熟门熟路从顾清让身上找到了钥匙，然后扛他进卧室。 　　神就那样把命运的线就这样搭好了，选择权在人类的手上。 　　柏禾打开顾清让卧室的灯，在要把他放下床的时候，发现床上有一本书挡住了他的放置工作。柏禾拿起那本书，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顾清让。他刚开始并没有在意那本书，一心一意帮顾清让脱鞋子，盖被子。他坐在他的床边，颇为怜惜地分开他额前的头发。 　　“嗯。”顾清让不太舒服地皱眉。 　　柏禾拍了拍他的头。“睡吧。”此时此刻的他收起所有的尖刺，温情如水。 　　可是他刚刚急着把顾清让放到床上，并没有把那本书放好。太过厚实的书本无法用倾斜的角保持平稳，“啪”一声从桌子上掉下去。 　　柏禾立马去捡书。 　　然后他一低头就愣住了。 　　从书里面掉出来许多的卡片，上面都是他的字迹。这本书就更诡异了，他拿起来翻了翻，然后发现都是自己从前写的影评。 　　柏禾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清让。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文章的？ 　　其实你才是最变态最可怕的那个吧！ 　　里面还有一些照片，似乎都是顾清让从前读书的记忆。 　　顾清让把所有的卡片叠好，然后把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他看着或是开朗微笑的顾清让或是一脸做作装逼的顾清让，笑得十分开心。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张张照片，随即，他的笑容跟着手指僵住了。 　　这是一张很让人震惊的照片，平时简洁干净的顾清让在这张照片中穿着夸张的朋克衣服，头发也染得十分显眼。 　　如此非主流的打扮，还能让他显得帅气十足，柏禾很是佩服。 　　不过他震惊的原因不是这个。 　　“哥哥，我们来接吻吧。” 　　柏禾的记忆回溯到很多年前，他喝得醉醺醺，在暧昧的灯光中眯起眼睛。一个小年轻说了这句话，然后就夺走了他的初吻。 　　柏禾记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那头奇怪的发型和耳边闪闪发亮的耳钉。他伸出手，摸着照片上的人的脸，颤颤巍巍地转头。 　　跟他的记忆中打扮无二的年轻人正印在这张照片上。 　　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的主人正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一个毕业狗(((o(*ﾟ▽ﾟ*)o)))最近正在三次元搞事情。我要是不更新你们就骂我吧=_=毕竟我抖M 第17章 是痛苦也是欢愉 　　[本章节已锁定] 第18章 来这里去哪里 　　第二天，顾清让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的。“你实在是太恶劣了。” 　　柏禾正烦躁地坐在床头抽烟。 　　总而言之，这是一副非常糟糕的画面。 　　顾清让叹了一口气，缩进被子里。“你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柏禾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掐灭，突然回头盯着顾清让。 　　顾清让觉得自己身体像玩偶一样拆了又被组合，全身都痛。所以也就没有心情和柏禾讨论关于昨晚的谁是谁非。 　　“你后面还没有清理，起来。”柏禾说。 　　顾清让掀了一下被子，自己往里面看。两条白直的大腿上有白色的痕迹一直往下面延伸。“真差劲。” 　　柏禾有苦难言。“起来。” 　　“起得来才行呀，我都说不行你还乱动！” 　　“到后面明明是你自己在瞎动吧。”柏禾虽然反驳，可是语气弱得不像话。 　　顾清让再叹气，然后又背对着他。 　　柏禾突然趴下去，趴到他的身上。 　　“做什么？”顾清让语气不善，他可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还要听他的冷嘲热讽。 　　柏禾用哀求的语气说：“跟我一起死吧。” 　　顾清让一愣，然后抬眼，对上了一双认真的双眼。“好啊。”他的声音清脆，态度果断。 　　柏禾看着他，然后沉默。“算了吧，你还是答应我别的吧。” 　　顾清让眯起眼睛，“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柏禾的手反复握紧，他张开嘴巴，发现自己竟一时出不了声音，于是乎不断深呼吸。“那我们交往吧。” 　　顾清让背对着他，动也不动。 　　柏禾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要就算了。” 　　顾清让抹了一把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光影斓斑的窗口。“我貌似一瞬间耳鸣了，你能一字一句再说一次吗？” 　　柏禾趴到他的身上，凑到他的耳朵旁边一字一句说道：“小痴汉，我们交往吧。” 　　与人交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允许一个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干扰自己的决定……这一切，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柏禾再三警告自己，千万不可以重蹈覆辙，他就该不打扰别人的人生，也不被别人参与自己的生活，就此度过一生。 　　可是现在的他，把那番叮嘱都抛到了脑后。想得到这个人，此时此刻，也许就是最后的冲动。“我想跟你在一起。”他抱着他，感觉怀里的温暖久违得像让人流泪。他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让他看见湿润的眼眶。“就这样在一起。” 　　顾清让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他的头。摸着摸着，他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死小鬼，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柏禾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抓起来了。 　　顾清让眯着眼睛看他，“你可不要那么俗，感觉自己跟我睡了要对我负责任。” 　　柏禾佩服他的脑洞。“我睡的不止你一个，要是全部负责，我都要三妻四妾了。” 　　顾清让怒极反笑。“你给我去死吧！”然后把他的头用力往棉被里扣下。 　　柏禾：“......”他感觉自己的多愁善感都拿去喂狗了。 　　两人一言不发，然后顾清让要去洗澡。柏禾放好热水，就看见顾清让从床上站起来，但是站不直站不稳。他上前，架着他，把他身上的力气卸了一大半在自己的身上。 　　到了浴室，要离开的柏禾又被叫了回来。 　　“怎么办？蹲不下去。”顾清让快要哭了。 　　柏禾叹气，然后过去先帮他脱上衣。“举手。” 　　顾清让举起手，他立马就从下往上把上衣给脱了。 　　柏禾如是想，这家伙就是事多，刚刚就不该坚持要换上衣服起床。 　　顾清让看他给自己脱了上衣，然后就蹲下去要拉他的裤子。他被吓到差点要往后退，可是动作一定，身后就一片撕裂般的疼痛。“嘶。” 　　柏禾倒是很平静地把他的裤子给扒了。顾清让立马是没有内裤的，一瞬间就全身□□，大腿还残留昨晚某人留下的罪证。“抬腿。” 　　要不是昨晚确切的疼痛和欢愉，顾清让会觉得他是性冷淡。 　　等顾清让躺进浴盆了，他发现柏禾还在。他虽然是喜欢他，可是现在的情况也太羞耻了。 　　“我不看你。”他背过身子，“你现在不舒服免得出事了，我就静静呆着，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顾清让哭笑不得，“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当作不存在？” 　　柏禾突然一转头，然后直直对上他的眼睛。顾清让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了，柏禾就弯腰堵上他的嘴巴。 　　顾清让呆如木鸡。 　　“那我出去，有事喊我。”说完，他就跑了。 　　顾清让摸着嘴巴，要命了，刚刚脸红得像红苹果的人是哪里来的陌生人？ 　　他是没有照镜子，不然他就不会有那样的勇气去吐槽柏禾。 　　顾清让还有几天就要回家，回家之前他都住在柏禾收拾好的房间里。柏禾天天去买菜，然后在顾清让心惊胆战中切菜做饭。两人看电影，瞎谈话，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今晚也是，顾清让看着柏禾抱着一大包薯片咔嚓咔嚓吃着，突然觉得，上一次的事情搞不好还真是自己的幻想。 　　柏禾抱着薯片袋看电影，突然他抽走了放在顾清让和他之间的枕头，放在后背上。 　　顾清让也想伸出手去抓薯片，还没离开薯片袋的柏禾顺势勾住顾清让的手指，然后磨拭着圈住他的手掌。 　　顾清让整个人一抖，然后转头看他。柏禾与他十指相扣，然后举起两人的手到前面，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指尖，眼神诱人。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顾清让被吓坏了。“进到主任的身体有什么意图？” 　　柏禾把薯片放到坐上，顺势就坐到他的身上。顾清让被他逼进，倒进了沙发。 　　“嗯......”顾清让被他吻得头昏脑胀。 　　亲完了的某人靠着他，然后继续抱薯片看电影 。 　　顾清让：“......” 　　两人又开始看电影，虽然顾清让的眼睛是完全黏到柏禾的脸上，完全不知道电影现在讲什么了。柏禾嘴角上扬，顾清让还在好奇他笑什么，就见柏禾转头，与他四目相对。 　　“你看什么？” 　　“是你先看我的，在看什么？” 　　顾清让有口难言。 　　“什么时候回去？”柏禾问。 　　“后天就要走了。”他有问有答。 　　“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啦，不然你后天要怎么赶车回家。”柏禾用手掌推开他的脸。 　　顾清让摸着他，仍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干嘛一副很渴望我做点什么的样子？”柏禾忍不住噗嗤一笑。 　　顾清让还在摸着他刚刚摸过的他的脸。“是哦，现在你也不能做什么。”他觉得自己是平常人，只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语气那么遗憾。 　　柏禾也有所感觉。 　　“不......” 　　柏禾已经扑过去了。“你能接受？”他把脸凑过去，保持着一种一点头就可以亲上去的距离，可是又不亲上去。 　　顾清让拿起他当年追女孩的厚脸皮精神，“我那晚都硬了，还要问吗？” 　　柏禾越加往他身上蹭，两手摸着他的身体。“可是我没有准备......你又后天就要去坐车......” 　　顾清让低头看着潜入他内裤的手，隐忍着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扒下他的裤子，里面的东西就跳了出来。柏禾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在顾清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下被什么温暖的触感包裹着。 　　“哈......”他想要拉下他的手，可是已经全身乏力，只能不断往后仰。 　　柏禾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能注意避让让他不啃到牙齿，然后尽情自由发挥。顾清让感觉自己好像被猫咪挠着一样，心头痒痒但是又没有办法。 　　“啊......” 　　”我听林睿说你在这里和老家找了两份待遇都不错的工作。” 　　顾清让终于重见光明。 　　柏禾在他喷射的时候被溅到了嘴角，他现在就那样摩擦他的脸蛋。“选这里，房子免费给你住。”他低语道，不亚于恶魔在引诱人类做坏事时的声调。 　　顾清让被他的样子再次撼动了。 　　“大哥哥会天天教你好玩的东西的，你一定要回来。”柏禾的指尖塞进他的口腔。 　　柏禾听话地张开嘴巴，任他玩弄。 　　到后天背着大包上了火车，顾清让还在恍惚中。 　　开年工作，顾清让觉得放弃这边的这一份工作，选择跨越一个城市去上班。 　　顾妈妈以为儿子又是要过去追求人家直男，一边忧心又一边含泪送行。“他要是实在太直就算了。” 　　顾清让嘴角抽搐。以前他还觉得柏禾半直不弯，他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他都要弯成蚊香了。 　　顾清让坐在窗口，火车行驶了大半天，一到站他就看见了缩在柱子旁边上吸烟的柏禾。 　　他现在还在对自己变成了一个基佬，还成功追到了偶像这两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第19章 坦白欺瞒 　　[本章节已锁定] 第20章 从黯淡中发光 　　顾清让跑得太快，没有看到神转折的一幕。柏禾掏出手机报警，把周阙当作变态送进了警局。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柏禾一边拿着那一叠照片查看，一边跟周阙聊天。“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被拘留在监狱里的周阙坐在地板上，抬头看他。“真是无情的男人啊。” 　　柏禾要笑不笑。“反正你也不是来求复合的吧。” 　　周阙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我要求......如果我请求，我还有机会吗？” 　　柏禾与他对视，放下手。两人这么对视着，许多该有的不该有的回忆都涌上心头。 　　柏禾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郑重其事地弯腰。“不好意思，周同学，我现在有正在交往的对象。”他说，“谢谢你这么一段时间的照顾。” 　　周阙的眼睛已经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柏禾直起身体，然后转身离开警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林睿，“周阙现在在警局，你来保释他出来吧。” 　　陪着老婆吃饭的林睿快要喷了，“你怎么又和他混在一起了？而且他为什么会被警察抓起来？” 　　“我报的警。”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以过来问他。”柏禾说完，随之说了一声抱歉就挂电话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要过了晚饭的时间了，他立即拨打下一通电话给顾清让。手机那头的铃声响了一整遍都没有人接听，柏禾皱眉，然后再拨打一次。 　　在柏禾拨打第三个号码过去的时候，手机那边终于有人接听了。“喂。”柏禾因为等候的时间太长，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喂。”手机那头的顾清让声音微小，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 　　“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我......吃饭......” 　　“今天又加班？”柏禾放柔了语气。 　　“嗯......” 　　柏禾皱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事，我很健康。”手机那头的人说出毫无说服力的话，“就是有点累。” 　　柏禾低头踢脚边的石头，“你今晚会加班到多晚？” 　　“......大概会很晚。” 　　“嗯？” 　　“很晚......吃饭啊睡觉什么的都不要等我了。” 　　柏禾控制不住力气，把脚边的石头踢飞了。“好吧。”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最终还是顾清让先开口，“那么我就先挂......” 　　“顾清让，我知道你在撒谎。”柏禾打断他的话，“我给你解释的机会，9点前你还不到家，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喂！” 　　柏禾立马挂掉电话，然后对着手机吐舌头，“骗你的。” 　　然后时间还不到9点，顾清让就慌慌忙忙地闯进家门。“主任！喂！主任！” 　　然而他一进去，发现柏禾正在电视前面悠哉悠哉地吃着小菜。 　　“你开什么玩笑！”顾清让暴怒了。 　　柏禾冷笑一声，搁下筷子。 　　顾清让后退一步，心虚了。 　　“坐下！”柏禾呵斥。 　　顾清让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对面。 　　“吃饭了吗？” 　　顾清让低下头，“没有。” 　　柏禾把自己的筷子给他，“我去盛饭。” 　　等柏禾捧着一碗饭回来的时候，顾清让拿着筷子的手抖个不停。“你做什么？”柏禾吓了一跳。 　　“也......没什么。” 　　“呼。”柏禾叹气，“感觉饭你也是吃不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实说吧。” 　　顾清让一愣，抬起头看他。 　　柏禾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想猝不及防来个小幽默。“你出轨了？” 　　“为什么我要出轨？”顾清让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心虚？” 　　顾清让丧气地低下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柏禾拿出平常都没有的耐心，疑惑地看着他，“嗯？” 　　顾清让等了许久，发觉柏禾除了一开头的一声“嗯”以后都没有说话。他忍不住抬头，眼睛一睁就对上了一双温柔的双眸。 　　柏禾把双手撑在桌子上，上半身伸前，乘机亲了他一下。 　　顾清让被吓懵了。 　　柏禾坐回去，双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怎么这小子越看越可爱呢？“怎么啦？” 　　顾清让说，“周阙来找你了。” 　　“你看到了？”他挑眉，然后拨开手肘旁的玻璃杯。“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不会复合的。” 　　顾清让继续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柏禾莫名其妙，“你有事情就用嘴巴说吧，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阙应该还说了别的吧？”他试探着问。 　　柏禾想了想，最后用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顾清让：“......那么不如吃饭吧。” 　　柏禾：“早就该吃饭了。” 　　一顿饭下来也是相顾无言。 　　顾清让第二天立马约见了林睿。林睿本着不能完全坑小年轻的想法，说了一句老实话。“柏禾呢。”他说了三个字就不断探头，很害怕在说柏禾坏话的时候本人会出现。“我说实话。” 　　“说实话可不可以说大声一点。”顾清让使劲凑前去，才能听清他的声音。 　　“柏禾啊。”林睿这才敢发出声音，“心可黑了。” 　　顾清让好奇，“莫非你们之前都没有发现？”他跟他见面没多久就有这个结论了，“那个人，心真黑。” 　　“所以你要是真的出轨了就快跑，千万不要以为能瞒过他的眼睛。” 　　顾清让哭笑不得，“我才不会出轨。” 　　“那你害怕什么？” 　　顾清让朝他勾勾手指，叹了一口气才开始开口。“这件事我也是因缘巧合才知道。你应该知道，主任在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了把他掰弯的少年。” 　　“哦，柏禾说过的那个非主流。” 　　顾清让捂住额头，他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以前是个如此叛逆的少年。“那个人......就是我。” 　　林睿正在喝果汁，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 　　顾清让鬼鬼祟祟，“是吧？我发现以后也很震惊。” 　　“咳咳。”林睿拼命咳嗽，可是喉咙里的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顾清让捂住脸，“周阙似乎也发现了，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主任了，你说他是为什么还是对着我不吱声？” 　　柏禾的心思，林睿不敢猜。 　　“总之你千万不要作死啊！” 　　“我多怕那家伙又去自杀，或者要把我谋杀。” 　　想到柏禾多年前的生活，林睿觉得顾清让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就这样危险的人物，你还不离不弃，这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顾清让发自真心，“大哥，你要看着点我啊。” 　　“放心吧。”林睿给他点赞，“我绝对是站你这边的。” 　　日子就又过回了以前的生活。 　　顾清让简直要给恋爱中的柏禾给宠上天了。柏禾几乎是对他有求必应，不见得有多么主动，可是都不会拒绝他的请求。顾清让只是自言自语念叨想吃宵夜，柏禾就默默下去楼下打了一份沙县回来。 　　顾清让：“从以前开始我就很想吐槽了，我们附近到底哪里有开沙县？” 　　柏禾把宵夜递给他，“就是有啊。” 　　两人靠在一起休息，柏禾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他结实的身体。若是兴致来了，两人就默契十足拥吻在一起，要不是有那么个意思，就只是维持这个动作而已。 　　一个月下来，顾清让觉得自己已经gay到不行了。 　　林睿荣登他们的感情导师。 　　“所以我该先坦诚其实我知道了自己就是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个人吗？” 　　知心姐姐林睿今天也是很烦这对情侣，“说吧孩子，你跟柏禾玩心眼，是怎么样都不会赢的。” 　　做好了心里建设，顾清让一下班就赶回家。柏禾先他一步到家，正在打扫卫生。顾清让一进去就看见，柏禾为了打扫，把几本书放在了地上，中间夹着的一本书正是他的自印本。 　　“今天好早啊。”柏禾头也没回。 　　“主任！”顾清让鼓起勇气大声喊他。 　　柏禾觉得好笑，“你现在都不和我一个单位了，为什么还要喊我主任？” 　　顾清让立马改口，“达令！” 　　柏禾终于回头，“住口。”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先铺垫。 　　“好好好。”柏禾的语气敷衍得不得了。 　　“喜欢到我都变gay了！” 　　柏禾认真了几分，“你要借钱？” 　　顾清让一口气把话念完：“我承认我就是当年那个强吻你的熊孩子！” 　　柏禾愣住，然后停下来手里的动作，默默看他。“哈？” 　　“很久以前，周阙跟我说过你是给一个熊孩子强吻才那个的......”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我看到你以前的照片，就认出来了。” 　　顾清让继续说，“当时我跟朋友玩游戏输了要去亲一个男人，当时看你长得还不错就过去了。” 　　隔壁邻居正在用音响放歌，女声在用凄美的声音唱着异国的情歌。 　　柏禾只听得明白，她在反复喊着愚蠢的单词。 　　初夏的蝉鸣叽叽喳喳，柏禾听见理智在嘲笑他没有意义的心跳，可是情感却让人露出璀璨的笑容。“我知道。” 　　顾清让睁大眼睛。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身上有光，眼里有星星的柏禾。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21章 男人和猫咪 　　去他妈的星星少年！ 　　顾清让跪在沙发前，一动也不敢动。 　　“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现在一并交代了！”柏禾拿着一把长尺，拍了拍他的大腿。 　　顾清让扭了扭，“不要打那边，痒。” 　　“那么伸出手。” 　　顾清让只好伸出手掌。柏禾把尺子放在他的手心上，几乎没有用什么力道在拍打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清让一五一十交代了。“我之前是你的粉丝。” 　　“嗯。” 　　“从某个关系远的不得了的亲戚那里知道了你，特意过来送人头实习的。” 　　“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顾清让拒绝这项罪名，“不不不，那时候对你没有那样的心思，一点都没有，纯粹的崇拜而已。” 　　柏禾：“呵呵。”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也是很无意之中知道了你的故事，然后更加无意之中知道了原来我们还有过那么一段偶遇。” 　　柏禾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顾清让给他拜了一下，“大佬，你那段时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杀气，不是要砍了自己就是要砍其他人，我哪里敢。” 　　柏禾拿脚抬起他的下巴，露出阴冷的笑容，“现在是看着我好欺负了，所以什么都敢说了。” 　　顾清让就着这个姿势，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感觉再不说，让你发现了我只会死得更惨。” 　　“不会。”柏禾在这方面很有原则，“我自己去死就好。” 　　顾清让立马撕心裂肺，扑了上去，“你不可以把我掰弯了然后去自杀啊！你这样我下一个对象到底该找男人还是女人！很迷茫啊！” 　　柏禾受不了了，拎着他的衣领摇来摇去，“果然还是杀了你吧。” 　　“让我死在你的身上吧！”顾清让扒了上去。 　　柏禾对他彻底放弃自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柏禾还是问了。 　　顾清让趴在他身上，叹了一口气。“刚知道的时候并不喜欢你，而且你动不动就自杀，谁知道会不会带上我。” 　　让人讨厌的肺腑之言。 　　“后来也不敢说，说了被出局怎么办？” 　　“是的。”柏禾用手把他提起来他。“我要是早一点知道，你就出局了。” 　　感谢时光抹平那些悲伤，感谢相处给他带来别样的感觉，那一罐封闭而又乏味的薄荷糖，现在尝起来尽是甜蜜的味道。 　　顾清让被推到饭菜面前，他吧唧吧唧吃了两口，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周阙呢？” 　　“你还真是喜欢你的情敌。”柏禾觉得他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频率也太高了。 　　顾清让既然决定要和柏禾在一起，第一顾虑就是那个变态的回头枪。“呵呵。” 　　柏禾指了指手机，“我报警把他抓起来了。” 　　“噗！”顾清让一口饭差点喷了出去。 　　“他拿着一大叠偷拍我的照片，人证物证俱在，警察叔叔很配合把他押走了。” 　　顾清让目瞪口呆，对着柏禾慢慢竖起拇指。“我就是喜欢你出其不意这一点。” 　　柏禾扔下他，“我去洗澡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顾清让因为卸了一身的秘密，整个人都放松了，摊在沙发上喝饮料。 　　夏天来了，暴雨也跟着来了。 　　柏禾因为车子送去维修了，独自冒着大雨跑在大街上。但因为雨势实在是太凶猛了，他跑了一半就放弃了，逃进了一家超市，终于买到了一把伞。 　　他出到大门，准备再出发，却发现脚边有什么扒住了自己。他低头，他的不远处有一个翻了的纸箱，里面爬出来的幼小猫咪抓住他的裤脚。 　　“喵。” 　　肮脏、幼小的猫咪，生命力低下的小家伙。 　　柏禾一时没有挪动脚步，它便顺着鞋子和裤脚的间隙，想把自己塞进去，为了汲取一丝的温暖。 　　柏禾从前觉得，像这种生命，越快结束自己的生命一定越轻松吧。 　　这么想着，他朝着猫咪的脖子摸上去。 　　暴风雨来了，狂风敲打着窗户和大门。 　　顾清让正准备打个电话给还没有到家的柏禾，门口立即就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他立马跑了过去，“你回来了。” 　　柏禾正在脱下湿淋淋的鞋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湿了的头发挡住他的前额，他狼狈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黑暗的气场。 　　自带阳光明媚气息的顾清让好奇，“你不是有伞吗，怎么还淋湿成这个样子？” 　　柏禾懒得解释，把鞋子放好。顾清让顺着他的手看去，然后吓了一跳。“你怎么满手都是血。？” 　　柏禾从怀里拎出了某只可怜兮兮的动物。“不是我的，是这只猫的，我一抱起来就沾上了。” 　　他的手里是一只瘦小的小黄猫。顾清让立马接过来，痴笑道：“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的。” 　　“喵呜。”小家伙感觉到了更多的温暖气息，连忙粘过去。 　　“不要靠它那么近，那家伙脏死了。”柏禾嫌弃道。 　　“你也不比它好多少。”顾清让吐槽，“我去放水，然后晚点给你找衣服，你就不要到处乱跑弄脏家里了。” 　　像水鬼一样的柏禾觉得这次还是乖乖听话。 　　晚一些的时候，柏禾泡在浴缸里，顾清让在他的旁边帮猫咪洗澡。那只猫居然也不怕水，乖乖让他翻来覆去。 　　“身上也没有伤口啊。”顾清让一边帮它洗澡一边嘀咕，“可能是沾到哪只动物的吧。” 　　柏禾撩起头发，静静地靠着浴缸看一人一猫。 　　顾清让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干嘛？你也要帮忙洗澡吗？” 　　“不了，洗澡我还是自己来吧。”他拒绝，“林睿前几天已经吐槽我是被你圈养了。” 　　顾清让清理好小黄猫，就带他出去了。“那你慢慢洗。” 　　同居一年，柏禾一有意识到这是一种老夫老妻感就浑身抖嗦，他就 　　不知道是不适应还是不好意思。 　　“吃了吗？”顾清让看着他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也完全不再像刚同居那段时间一样慌慌张张。 　　“吃了。”柏禾倒在沙发上，仍然很恍惚。 　　顾清让放开猫咪让它自由走动，然后挨着柏禾坐下。他拿起桌面的薄荷糖，拎着一颗放进嘴里，就这样安静呆着。 　　柏禾忍不住歪头，亲上这样的他。 　　顾清让这一年成长了不少，那一股初出茅庐的稚嫩感被社会削弱了很多，可是不变的仍是那洋溢的少年感。不过现在不是莽撞的少年，是狡猾的少年了。 　　狡猾到柏禾心甘情愿掉进他的陷阱。 　　柏禾的初衷只是想要交换一个薄荷糖的吻，可是亲亲的，对方的舌头伸进嘴巴来了，手也粘在他的身上，两人动作之后身体贴的越紧，呼吸也急促了。 　　“你想做什么？”柏禾有一瞬间感觉说话都困难，因为他现在嘴巴里含着一颗薄荷糖。 　　顾清让坐在他的身上，邀请道：“下雨天也没什么好做的。” 　　“所以做//爱吗？” 　　第一次来到陌生地方的小黄猫钻钻跑跑，这个家还是蛮大的，就在它稍显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声音。小黄猫喵呜喵呜叫着，然后冲了过去。 　　帮它洗澡的人正被剥光，像某种动物一样趴在软乎乎的沙发上，屁股高高撅起，纤细的腰肢律动着。 　　柏禾从后方慢慢进入，握住他的腰，然后追求着两人更紧密的结合，反复探索着他的更深处。 　　“哈......” 　　雨点如断掉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落在窗上。 　　我为了你改变的一点一滴，微不足道，却撼动心灵。 　　第二天，顾清让拖着柏禾去给黄猫检查了身体打了针，然后就安心拎回去养了。 　　小黄猫刚带回家那段时间表现得那是一个可怜兮兮、惹人怜爱，可是等它稍微熟悉这个家以后，越来越展现猫族的特色，变得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物似主人形！”顾清让一边找跟他们玩躲猫猫的黄喵，一边借机教训刚惹他生气的柏禾。 　　被顾清让压制被土猫欺负的柏禾感觉自己累觉不爱了。“啊，不如去死好了，就现在。” 　　“现在可不行。”正好从房间钻出来的顾清让捧着他的脸，再次来了一个深吻。“你这家伙上个月拿了我的工资去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还钱吧？居然想要用死来逃避，真是太恶劣了。” 　　嘴巴又被塞了薄荷糖的柏禾无奈地生闷气。 　　“喵呜喵呜。”顾清让放开他，继续引诱猫喵出来。 　　柏禾放弃找那只顽皮的猫了，他拿起桌上的薄荷糖，盯着盯着，玻璃瓶里映出背后扭扭捏捏的猫咪影子。他眼一眯，然后猝不及防往后扑。“终于让我抓到你了，你这只死猫！” 　　猫咪是抓到了，装着薄荷糖的罐子却掉到了地上，璀璨的瓶子滚啊滚，滚到了顾清让的脚下。 　　吃着薄荷糖的柏禾...... 　　他捡起罐子，哈哈大笑。 　　柏禾正和那只小猫搏斗着，听见顾清让的笑声，不由得回头。 　　“啊，不如去死好了。”顾清让突然想起柏禾的名言。 　　“跟我一起吧。”柏禾接道。 　　“好啊。”他欣然答应。 　　柏禾立马接上去，“不要现在，要等你等我一头白发，等你等我相处，直到腻到不能再腻之后。现在不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跟你一起完成。” 　　一个男人和一只猫咪，就这样找到了要住一辈子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真的是......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感觉bug和随意感太强(￣∇￣)但是真的很喜欢～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那么，完结了。谢谢你们不嫌弃，追了这篇周更的文。因为更太慢，我都不敢看评论......真的不敢...... 　　那么就这样了……下一篇文我去存点稿再开始吧(′▽｀)稍微消失一个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